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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一朝迎跸泪溅冠,七载幽尘袖掩啼痕[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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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语

    nbsp“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阴结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率镇刑司旧部密探及诏狱死囚百人,以工部侍郎周瑞所供废料桑柘巨木为撞门器,三击而破南宫门。门轴崩折,桐木门板裂为三段,朱漆碎木溅覆阶前,积年冰碴震飞如霰,宫墙亦为之颤摇。

    nbsp时德佑帝萧桓幽禁七载,闻门外巨响初惊,急披衣起,手按榻底短刃以备不测。及见石崇额覆血痕(为木屑所划)、徐靖持玄夜卫调令牌趋入,率数十人持刃跪伏,始知复辟非虚,眼中惊疑渐转为灼然期盼。

    nbsp崇亟奏:‘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已附逆谋,颁nbsp“禁调令”nbsp锢北司暗探,不得干预;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乃陛下旧部,感怀圣恩,已启正阳门暗门,率部候驾入城。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等亦在午门聚候,愿率百官附议复位。nbsp桓览周显令牌、秦云密信(崇预呈),确认内外无虞,遂定计入宫。

    nbsp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先遣暗探录得石崇运木撞门之迹,及宫门破,急欲调北司暗探趋御书房护驾、扼正阳门阻逆。然按大吴官制,玄夜卫北司隶指挥使司,周显以从一品衔压飞之从二品秩,颁‘非诏不得调兵之令,飞秩卑权轻,不得抗命。复遣人递信谢渊(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然粮道为刘焕属吏所阻,信不得达。飞无措,唯将暗探录得之逆党踪迹、周显禁调令副本,藏于北司密室,以先帝符信封缄,待渊回师复命。”

    nbsp此局之推进,根在nbsp“逆党借官制之隙、私弊之勾,摧宫禁如摧朽;护纲者困层级之束、权柄之虚,阻颓势如阻洪”——

    nbsp逆党之谋,步步借官制漏洞:周显恃玄夜卫指挥使nbsp“直属于帝”nbsp之权,锢北司监察之能,使暗探不得举发;秦云凭京营副将nbsp“掌城门戍卫”nbsp之职,启正阳门之隙,为逆党开通路;石崇、徐靖则以私弊把柄胁制李嵩(贪墨考核银)、刘焕(私占粮库银)等六部官员,使之默纵谋逆,织就nbsp“内有百官附、外有禁卫通、上有权臣蔽”nbsp之网,终破宫禁如探囊。

    nbsp护纲者之困,处处受层级与权柄所限:秦飞虽掌暗侦之能,然秩次周显,不得逾级抗令;谢渊虽兼兵部尚书,然远在北疆筹粮,京师兵权为秦云所窃,印信难及内城;朝堂唯刑部尚书周铁等怀忠,却无兵符调军、无诏旨缉逆,徒有忠肝而无实权。

    nbsp南宫门破非仅宫墙之损,实为朝局崩塌之具象nbsp——nbsp逆党已控宫门、通禁卫、胁百官,大吴社稷之倾,已露无可逆转之兆。

    nbsp桑柘废材崩夜寒,朱漆碎溅覆冰滩。

    nbsp铁箍崩斜飞锈屑,朽闩折段裂危栏。

    nbsp残诏蒙尘痕犹浅,旧章蚀字迹难完。

    nbsp一朝迎跸泪溅冠,七载幽尘袖掩啼痕。

    nbsp甲士藏锋争首绩,死士持戈竞功冠。

    nbsp权奸锢察施严令,孤臣衔恨困朝端。

    nbsp唯余边戍星霜里,孤剑悬心望帝坛。

    nbsp霜凝甲缝愁难寐,剑淬寒辉夜未阑。

    nbsp“再撞!”nbsp石崇的喝声裹着朔风,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四名壮汉肩头已渗出血迹,桑柘巨木两端的铁箍彻底崩开,木身裂出一道深纹nbsp——nbsp那是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送来的废料,本就不堪重用,此刻却成了逆党破宫的利器。巨木带着呼啸的风,第三次撞上南宫门,这一次再无半分阻滞。

    nbsp“咔嚓nbsp——nbsp轰隆!”

    nbsp门轴断裂的脆响先刺破夜空,接着整扇桐木门板从中间崩裂,朱漆碎屑混着积年的冰碴子漫天飞洒,沉重的木体轰然砸在冻土上,激起的尘土混着雪粒扑了众人满脸。断裂的木闩滚过廊下,撞在阶前的铜鹤摆件上,“当啷”nbsp余响在空寂的南宫里荡开,像纲纪崩碎的回声。石崇盯着那堆碎木,眼底闪过一丝得意nbsp——nbsp他要的就是这nbsp“摧枯拉朽”nbsp的声势,让萧桓看清nbsp“天意归心”,更让百官知道nbsp“复辟势不可挡”。

    nbsp“大人,木裂了!”nbsp为首的壮汉喘着粗气,指节抠着开裂的木身。石崇抬手止住他,指尖划过木上的裂痕:“裂得好!这宫门朽了七年,早该碎了nbsp——nbsp就像这朝局,也该换个样子了。”nbsp他这话既是说给壮汉听,更是说给身后的镇刑司密探与诏狱死囚听,暗里藏着nbsp“夺权改局”nbsp的野心。

    nbsp南宫内室的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晃,灯花nbsp“噼啪”nbsp炸响,险些熄灭。萧桓并未安睡,只披了件半旧的锦袍,斜倚在榻上翻看永熙帝亲授的nbsp“监国诏”——nbsp那是他七年前离京守宣府时,先帝亲手交给他的,纸页泛黄发脆,边角被手指摩挲得起毛,每一道折痕都藏着nbsp“正统”nbsp的执念。

    nbsp宫门崩塌的巨响骤然传来,窗棂nbsp“咯吱”nbsp作响,榻边的茶盏被震翻,冷茶泼在衣摆上,萧桓却浑然未觉。他猛地攥紧诏书,指节泛白,七载幽禁的警惕瞬间被激活,下意识往榻后缩了缩,手悄然按在榻底藏着的短刃上nbsp——nbsp那是魏奉先偷偷给他的,说是nbsp“以防不测”,这七年,他每晚都要摸着刀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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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谁?!”nbsp萧桓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喉结滚动着,盯着紧闭的内室门。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甲片碰撞的nbsp“哐当”nbsp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隐约的喝骂声,像一张网,死死罩住内室。他想起三年前石迁旧党入狱前,也曾有过这样的动静,当时玄夜卫的人冲进南宫,搜走了他所有的旧物,那一刻的恐惧,此刻又翻涌上来。

    nbsp石崇踩着满地碎木冲在最前,额角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住了半只眼睛,他却刻意不擦nbsp——nbsp这道伤是nbsp“护驾”nbsp的凭证,是日后争权的资本。他身后的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脚步稍缓,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指尖摩挲着腰间短刀,心里打着算盘:石崇抢着闯头阵,无非是想独占nbsp“首功”,可诏狱的死囚握在自己手里,真到了朝堂,未必输给他。

    nbsp“陛下!臣石崇救驾来迟!”nbsp石崇nbsp“噗通”nbsp跪倒在地,甲片重重磕在砖地上,发出闷响,额头接连叩了三下,砖面沾了血痕,“七年前奸臣构陷,致陛下幽禁南宫;今日臣率旧部,恭迎陛下复位,重掌大吴江山!”nbsp他刻意拔高声音,压过身后众人的附和,眼角余光瞥着萧桓,等着对方的nbsp“嘉奖”。

    nbsp徐靖紧随其后跪倒,却只磕了一个头,语气平稳:“陛下,诏狱五十死囚已控南宫内外,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大人令北司暗探不得干预,京营副将秦云已开正阳门,只待陛下起驾。”nbsp他没提自己的nbsp“功劳”,却句句点出nbsp“多方协同”,暗讽石崇nbsp“贪功独揽”,同时借nbsp“周显”“秦云”nbsp的名号,彰显复辟的nbsp“势众”,逼萧桓认可自己的分量。

    nbsp萧桓盯着满地跪着的人影,石崇额角的血、徐靖沉稳的眼、密探甲胄上的漆痕、死囚刀上的霜气,一一映入眼帘。他的手缓缓从短刃上移开,指尖却仍在颤抖nbsp——nbsp七年了,他见过太多冷脸,听过太多流言,早已不信nbsp“忠诚”nbsp二字,可此刻这些人持刃闯宫,冒着nbsp“谋逆”nbsp的罪名,若不是真为复位,何苦如此?

    nbsp“石……nbsp石崇?”nbsp萧桓的声音带着哽咽,目光落在石崇身上,那是他当年亲封的镇刑司副提督,石迁倒台后,他以为这人早投靠了萧栎,“你……nbsp你怎敢来?玄夜卫呢?京营呢?”nbsp他刻意问出这两个问题,既是确认安危,更是试探逆党的底气nbsp——nbsp他清楚,没有玄夜卫或京营的默许,谁也闯不了南宫。

    nbsp石崇忙抬头,血痕顺着脸颊滑落,语气愈发恳切:“陛下,周显大人是识时务者,已率玄夜卫归附;秦云副将是您昔年旧部,感念圣恩,愿开城迎驾!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等已在午门候着,只待陛下入宫,便率百官附议复位!”nbsp他报出一串官名,每一个都带着nbsp“正二品”“从一品”nbsp的分量,像砝码一样,压在萧桓的疑虑上。

    nbsp萧桓的眼眶猛地一热,七载的隐忍、委屈、不甘,在听到nbsp“百官候着”nbsp时彻底崩裂,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衣襟上。他想俯身去扶石崇,指尖刚触到对方冰冷的甲片,却突然顿住nbsp——nbsp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说的nbsp“权柄需握己手”,七载幽禁让他明白,没有实权的nbsp“皇帝”,不过是傀儡。

    nbsp泪水渐渐收住,萧桓直起身,眼底的迷茫与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往日御极时的沉稳。他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声音虽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卿平身。”nbsp这三个字落地,石崇与徐靖同时一怔nbsp——nbsp他们预想过萧桓的狂喜,却没料到他能如此快地稳住心神,仿佛这七年幽禁,只是一场蛰伏。

    nbsp石崇率先起身,刚想再说些nbsp“邀功”nbsp的话,徐靖却先一步上前,手里捧着一枚玄夜卫令牌:“陛下,此乃周显大人送来的‘调令牌,凭此可调动京师玄夜卫,臣已令诏狱死囚与镇刑司密探协同布防,南宫内外已无隐患。”nbsp他刻意将nbsp“诏狱死囚”nbsp放在nbsp“镇刑司密探”nbsp前,暗争主导权。

    nbsp石崇脸色微沉,却笑着补充:“徐大人考虑周全。不过陛下复位,需先颁‘赦令安抚民心,臣已令张文侍郎(正三品吏部侍郎)拟好文稿,只待陛下盖印。”nbsp他搬出张文,既是显示自己nbsp“筹备充分”,也是提醒徐靖nbsp“文官系统在我掌控”——nbsp张文是他的亲信,拟赦令时定会侧重镇刑司的功劳。

    nbsp萧桓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冷笑却不动声色。他接过徐靖递来的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周显、秦云、张文等人,皆为复辟功臣,日后定有封赏。但此刻当务之急,是入宫掌控御书房,拿到传国玉玺nbsp——nbsp没有玉玺,赦令难行,百官难服。”nbsp他刻意不提nbsp“首功”nbsp归属,转而强调nbsp“玉玺”,既转移话题,也借机确立自己的主导权nbsp——nbsp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nbsp“真龙”。

    nbsp玄夜卫北司的衙署里,烛火昏沉,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攥着暗探王五送来的密函,纸页被指腹摩挲得发亮。密函上画着南宫门破碎的草图,标注着nbsp“镇刑司密探五十、诏狱死囚五十、桑柘巨木一根”,墨迹还带着雪水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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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大人,周显的人守在衙署外,连张启大人(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都被拦着不让进!”nbsp属吏(玄夜卫从七品)急得跺脚,手里拿着nbsp“逆党证据册”,里面是石崇与周显密谈的画像、秦云私放逃兵的供词,“再不出手,萧桓就要入宫了!”

    nbsp秦飞闭上眼,指尖掐着眉心nbsp——nbsp按大吴官制,玄夜卫北司隶属于指挥使司,周显是从一品,他是从二品,没有萧栎的手谕,他无权抗令调兵。可若眼睁睁看着萧桓复位,谢渊回来后,他如何交代?“张启呢?让他带暗探从后门走,去御书房外围盯着,若萧桓拿到玉玺,立刻报给我。”nbsp秦飞睁开眼,眼底满是无奈,“另外,把证据册藏进密室,用先帝的符信锁好nbsp——nbsp这是最后的筹码,不能丢。”

    nbsp属吏刚要走,衙署外突然传来nbsp“哐当”nbsp一声,是周显的亲信孙六(玄夜卫千户)踢倒了灯笼:“秦大人,周大人令,再敢调暗探,就别怪我动手拿人!”nbsp秦飞猛地拍案,却只能忍下nbsp——nbsp他若被抓,北司就彻底没人能给谢渊传递消息了。护纲者的隐忍,在官制层级的压制下,成了逆党前行的垫脚石。

    nbsp“魏奉先!”nbsp萧桓唤来贴身太监,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取朕的旧龙袍来nbsp——nbsp虽旧,却也是先帝所赐,入宫当穿正统衣。”nbsp魏奉先忙躬身应诺,捧着一件半旧的龙袍进来,领口的金线已磨断,魏奉先连夜补了三道针脚。

    nbsp石崇趁机上前,低声道:“陛下,入宫需过正阳门,秦云副将已备妥仪仗,只是……nbsp谢渊还在大同卫,他掌兵部,若回师,恐生变数。”nbsp他刻意提谢渊,既是试探萧桓的态度,也是想借萧桓之口,定下nbsp“除谢渊”nbsp的基调nbsp——nbsp谢渊是他夺权路上最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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