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狭路[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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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肃静, 赵霁板着一张铁青脸走进来，想到刚才听到话，简直气得呕心。

    一个大逆不道反贼, 被押至御前时, 不低头认罪也就罢了，竟然敢当着圣人面请缨做朝廷主帅, 还妄图在事成以后官复原职, 夺走一个丞相名义上正室妻子。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霁义愤填膺，想到自己此行目, 更是想捶胸顿足。皇帝因他不请人通传就直接闯入, 本是有些恼，可看到他眼下这气急攻心模样, 反倒气消。

    他知道赵霁一向泰然从容, 这些年游刃朝堂，极少有失态时候，这厢气成这样，必然是被战长林那一番狂言狠狠刺中了。

    想到那番狂言具体内容，皇帝唇边浮起冷笑。

    赵霁行至御前, 行礼后，冷然道“启禀陛下, 此人狼心狗肺，绝不可担北伐主帅之任。”

    王琰因战长林那一番不要脸言论，也正在气头上，闻言赶紧附和“正是, 当年肃王府蒙难, 此人说走便走, 妻儿都能弃之不顾，如何能率领将士抗击叛军？更不用说他还是谋害三殿下罪魁祸首！”

    王琰力挽狂澜，争取把局势重新扭回居胤一案，尽快让皇帝下旨定罪，赶在赵霁出招前解决这个麻烦。

    战长林淡淡道“王大人真是执着，我都说了杀害三殿下人不是我，那日离开走马街后，我人就躺在齐福斋里睡觉，一睡睡到次日天亮，实在没机会给大人做替罪羊。”

    王琰冷哂道“少在这里狡辩，当日晌午后，你人就从齐福斋里消失了，本官已派人查得清清楚楚，你休想赖账！”

    战长林一声低笑，道“那大人恐怕是被底下人骗了，我有人证可以证明，当日我始终待在齐福斋里，从未离开过。”

    王琰嗤道“你有什么人证？”

    战长林沉默一瞬，道“你身边赵大人，便是我人证。”

    众人愕然，被点名赵霁眼珠险些瞪出眼眶，战长林面不改色，坦然道“那日在走马街拦亲以后，有一拨人暗中跟着我到了齐福斋，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寸步不离守在我门外，如果我没有猜错话，那拨人，应该是赵大人扈从吧？”

    赵霁盯着战长林那双明亮眼睛，心如火焚。大婚当日，他根本没有派人到齐福斋盯过他，他敢这样有恃无恐地撒谎，不过是猜中了他来意。

    “赵霁？”

    沉吟档口，皇帝声音从上方传来，赵霁绷着一张脸，硬是半晌，才咬着牙回道“是。那一日，臣确派人盯过他。”

    王琰最先按捺不住，反诘道“不可能！”

    赵霁正愁没地方撒气，闻言厉声“王大人是在质疑本官欺君吗？！”

    王琰一震，赵霁道“三殿下究竟因何蒙难，不会再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想要找人替罪，我没有意见，但你要胆敢再在我身上做文章，休怪我……”

    “赵霁，够了！”皇帝喝止赵霁，眼神里终于涌出怒意，威严地道，“胤儿死跟王琰无关。”

    王琰跪下，叩谢圣恩，赵霁因皇帝对王琰维护至此，脸色愈发凝重，收紧唇角，隐忍不语。

    战长林跪在一边，道“既然赵大人已替我证明清白，请问陛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大殿里氛围再次一变，王琰满腹不甘，又碍于赵霁，难以再把罪名推到战长林身上，这时，皇帝道“你不是还要请缨做朕主帅，替朕拿下武安侯吗？”

    众人一怔，战长林掀眼。

    皇帝目光冷峻，声音讥讽“狂妄自大，恬不知耻，不愧是他养出来畜生。”

    战长林脖颈青筋一迸，睫羽下覆，压住凛凛锋芒。

    皇帝道“你当朕永寿殿是那肃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肃王有眼无珠，以至被你这孽障所骗，但朕可不是他。”

    战长林沉默。

    皇帝上身微微往后一倾，道“赵霁，朕看你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不如就让他到阴曹地府去给胤儿谢罪，于你二人而言，也是各全其美了。”

    ※

    今夜寿宴摆在长春殿，开席前，德妃领着后宫妃嫔及朝臣女眷在御花园里赏景。

    因三殿下居胤暴毙，贵妃大恸，连哭数日后彻底病倒，如今这后宫事宜全权由四殿下生母德妃代理。众人知晓居胤一事对贵妃打击之大，要是其康复不成，这后宫下一位主人十有八九便是眼前德妃，因而散心时恭维声不断，一会儿夸着德妃保养极佳，半点岁月痕迹也没有，一会儿又夸四殿下允文允武，能跟着丞相一块到汴州办差。

    欢笑声在夕阳里此起彼伏，蓊蓊花园里，有一人忽然道“咦，不是说相爷已经进宫了，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长乐郡主？”

    德妃闻言一怔，有人意味深长一笑，回道“人家是相爷夫人，自然要先顾着相爷，眼下啊，早就到昭阳宫里给贵妃娘娘赔罪去了。”

    三殿下居胤是死在赵府里，贵妃当夜还执意要赵霁抵命，后来虽然赵霁洗清了嫌疑，可贵妃对赵府怨恨并没有消失。

    毕竟，如果不是赵霁跟居云岫那一场大婚，三殿下多半也就不会丧命了。

    众人了然，相觑而不做声，德妃叹道“姐姐向来心高气傲，这回三殿下出事，她连陛下都怨着，又怎会轻易原谅赵霁？长乐这一趟，只怕是要自取其辱了。”

    众人点头，跟着感慨长乐郡主境遇多舛，先前遭灭门之灾、被休之难也就罢了，这回好不容易求来新姻缘，竟又摊上这样祸事，也不知相爷会不会有所怨言。

    假山前方有座御景亭，平地而起，一次最多容纳二十人，簇拥着德妃那一批先跟着登上去赏景，一人留在下面花圃前，折下一枝木芙蓉，扯着花瓣道“挨谁谁倒霉，嫁谁谁遭殃，这大概就是天煞孤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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