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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梦醒[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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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漫漫, 窗外雨越下越凄凉,一盏烛灯燃烧在窗前,投下昏黄光。

    居云岫穿着睡袍, 一袭半干乌发披散在肩后, 手里摸着一条血迹斑驳手绳。

    许多尘封画面破开土壤,一幕幕苏醒。

    画舫上,战长林低头央她把这条手绳给他系上, 声称一系就是一辈子, 不到死, 不能分离。

    夕阳下, 战长林从后方走来,明明可以打招呼, 偏偏不打,要偷偷撩起她衣袖,趁她回头时, 用食指在她腕间一勾。

    还有那些雨声缠绵夜晚, 烛影曳动,帐幔起伏, 他俯下身来与她十指相扣, 彼此手绳也紧紧相抵,玉珠硌疼腕心……

    冰封湖底暗流激涌, 一块块冰层悄然破裂,居云岫艰难地压抑着,转头望向窗外雨。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

    战长林也昏迷整整一日了。

    屋门突然被人推开, 居云岫手一掩, 将手绳藏入掌心。

    扶风进来禀报道“郡主, 留守白泉寺护卫前来传话, 说赵大人醒了。”

    居云岫定神,吩咐道“派人告诉他,恪儿入城时感染风寒,我抽不开身,请他先在白泉寺养伤,我们在城里等他。”

    扶风颔首,临走前,又迟疑道“如果赵大人执意先入城呢?”

    赵霁本来有伤在身,给胡靖逮住后,先后晕了两个一天一夜,醒来时满腹疑云,既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返回白泉寺,也不懂居云岫为何不寺中。

    送赵霁回寺里时,扶风跟随从交代过一些应答之辞,防止赵霁猜出居云岫与战长林计划,延平一行因是被胡靖另外关押在城楼底下,故也并不知晓战长林夜闯县衙救人一事,只是以赵霁城府和警觉,不可能放着一大堆疑团不管,如果他坚持入城,那事情真相肯定就捂不住了。

    居云岫揉着太阳穴,道“那就让他入不了城。”

    扶风抿紧唇,看居云岫一脸倦容,心知是因战长林重伤之事忧心耗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不再叨扰了。

    “等等。”

    扶风走到门边,又被居云岫叫住。

    “他还没醒吗?”

    扶风想到隔壁房间里情形,神色一黯,便欲回答,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

    璨月推门进来,看到扶风,先是一怔,而后向居云岫行礼道“郡主,长林公子醒了!”

    屋里氛围一变,扶风向居云岫笑道“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郡主不再忧心了。”

    居云岫松开额头,不及反应,璨月又蹙着眉道“可公子瞧着不大对劲,程大夫请郡主尽快过去一趟。”

    居云岫眸光又转冷。

    扶风道“什么叫不大对劲?”

    璨月没法说清,抿唇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

    战长林做了一个梦。

    梦里,肃王揉着他脑袋,问他“小狼崽子,乖不乖?”

    他于是回答他会说第一句人话“乖。”

    肃王便笑,松开他脑袋,向他摊开一只宽大手掌,牵着他,一起走向远方。

    走着走着,肃王突然不见了,身后一个声音追问他“小狼崽子,乖吗?”

    他张口就说“乖啊。”

    说完发现自己声音不再是稚嫩童声,而变成了有些粗哑男子声。

    他下意识摸摸喉咙,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那个声音再次盘桓于他头顶,鬼魂似,恶狠狠地逼问他“乖吗?你乖吗?”

    他厌烦地抬头,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那个声音紧紧地压下来,审问他“乖人,怎会抛妻弃子?”

    他一震。

    那声音又问“乖人,怎会害自己发妻一尸两命?”

    他全身发冷。

    那声音最后问“乖人,怎会阴奉阳违,杀死肃王爱女,杀死肃王亲孙?”

    他捂住双耳“我不是,我没有!”

    他拔开腿跑,企图逃开这些恶咒,却被一大片嘈杂叫声包裹,刺耳闹声里,似有人在痛苦地惨叫,有人在绝望地大哭。

    他把耳朵捂得更紧,跑入一片混沌,出来时,看到一间血淋淋房屋,璨月、琦夜跪在门外垂头痛哭,一盆又一盆血水被人从屋里端出来,他定睛看了一眼,有个盆里竟装着一个血肉模糊婴孩。

    “岫岫……”

    他突然想到居云岫,想到自己走前居云岫已怀有六个月身孕,他们都给孩子定好了名字,大名叫居闻雁,乳名叫恪儿,“闻雁”取思乡怀亲之意,“恪儿”则是“恪守不渝”“恪”。

    他说他在外面最想就是家,他说他家是肃王给,是她给,他说他要恪守对他们承诺,要生生世世都忠于她,忠于肃王府。

    他赶紧冲进那间屋里,屋里满当当全是人,一个都不认识人,那些人挤攘攘地堵在床前,他根本挤不进去。

    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床帐里呻吟,他听出这就是居云岫声音,他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拼了命地要挤进去。

    他大喊“岫岫!岫岫!”

    那些人影像一堵墙一样阻拦着他,他听到居云岫微弱呻吟声在墙那边一点点地消失。

    他歇斯底里“岫岫!岫岫——”

    密密麻麻人影夹在他跟居云岫之间,他听也不听到,看也看不见,他一拳一拳地砸在墙上,没有用,脑袋撞破在墙上,还是没有用。

    他发疯也似在墙这边捶打,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啼哭。

    是……婴孩啼哭。

    他一愣,伸手在墙上一摸,跌进去,白茫茫雾气里,没有床,没有居云岫,只有一大片撕棉扯絮般雪。

    他转头,终于在雪花底下看到一间冷冰冰房屋。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去。

    屋里燃着炭火,居云岫坐在窗前喝酒,身后摆放着一张婴儿床,床里是个熟睡婴孩。

    他认出这是他们孩子,是他们恪儿,喜极而泣,把小小恪儿从床里抱出来,一摸,恪儿冷冰冰、硬邦邦。

    “恪儿?”

    他茫然地瞪大眼睛,试图唤醒怀里恪儿,然而恪儿不哭也不动,眼睛闭着,嘴巴闭着。

    “恪儿?!”

    他眼泪涌出来,扭头去唤“岫岫”,居云岫坐在窗前,不回头,只是喝着酒。

    “岫岫,你看他一眼啊岫岫……”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40章 梦醒[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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