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 番外2虎王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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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友二创，不是作者写的，应书友要求发上来，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读一读，等全文结束的时候所有番外一律挪到番外合集中】

    nbsp【三副牌/万能狐狸倾情献上】

    nbsp虎王（上）

    nbsp“今天！我要突破这片岩穴和石壁！见到真正的太阳！”

    nbsp就像「岩螺姑娘」那样，「太阳」也是个遥远美丽的传说。老一辈的斑人对她的记忆已经模糊，而年青的斑人从未见过太阳。

    nbsp聚落里的老人说，他们还小的时候，矿场还建在高高的地上，他们曾有幸见过太阳。那是晨曦初破，天际由深蓝渐变为浅紫，继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随即，古老辉煌的火轮，便缓缓自大地尽头攀爬而上。

    nbsp但，自从发现岩穴最深处有大片富矿，他们被赶进黑暗的地底后，这一支斑人族群，从此只能在口口相传中揣测太阳的模样。

    nbsp“太阳像一颗发光的大球，非常热非常烫，挂在很高的天上。”

    nbsp“比‘大岩壁还高吗？”

    nbsp“就算一百座大岩壁叠起来，太阳还是要高得多！”

    nbsp“比岩浆更热吗？”

    nbsp“从地缝刚刚流出来的熔岩，也比不上太阳的热！”

    nbsp“比萤石还要亮吗？”

    nbsp“用萤石铺满整面大岩壁，都没有太阳一半耀眼！”

    nbsp“哇！太阳好厉害！那一定有很多人围在太阳下面建房子吧？”

    nbsp“也许吧。”

    nbsp“我们为什么不在太阳旁边建房子呢？那样子，就不用冒着危险去运岩浆，也不需要成天去挖萤石了。”一个斑人孩子小声问。

    nbsp他体型瘦小，在一众孩子中也显得不起眼，但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了他。

    nbsp“……”给孩子讲故事的铁镐爷爷不说话了。

    nbsp另一个年长些的少年呵呵笑起来，他的脸因为笑而变圆了：

    nbsp“小七你又忘啦！昨天铁镐爷爷不是刚讲完嘛，斑人天生身强体壮，所以巫神给了斑人‘矿工的天职。我们要在地下挖矿，怎么能看见天上的太阳？”

    nbsp阿七年纪小，不明白什么是巫神赋予的“天职”。

    nbsp阿七：“大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守‘天职，在地下挖矿啊？”

    nbsp大哥哈哈大笑：“因为是巫神为我们定下的契约啊！”

    nbsp“为什么巫神不让我们去见太阳？它是坏人吗？”阿七瞪大双眼，有些害怕。

    nbsp“坏人？巫神当然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大哥使劲揉揉小斑人的脑袋。

    nbsp阿七整理着头发，心中虽有疑惑如岩浆涌动，却仍旧选择将疑问深埋心底。在他眼中，大哥不仅是七位兄弟姐妹中的领头羊，更是他们心中的那座巍峨大岩壁，年纪最大，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小孩不知道的事情，理解许多小孩不理解的问题。他一眼能看出哪里有萤石埋藏，哪里的红莲毯最新鲜，岩浆池旁的螺岩和岩螺，哪颗最漂亮。

    nbsp大哥的眼神里总是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nbsp大人们说这是巫神天赋的灵光，三姐则说那是岁月与经历赋予的睿智。

    nbsp斑人种群里，对亲戚血脉关系并没有太严格的称呼分别，兄弟姐妹的孩子也都相互称对方兄弟姐妹。

    nbsp大哥是阿七父亲的大哥的大儿子，所以大哥就是大哥。据说大哥也是有名字的，叫“盐晶”，也就是吃饭时候撒的那把盐。这个名字真奇怪，阿七不喜欢，他觉得盐很咸涩，像是泪水，所以还是更喜欢直接叫大哥。

    nbsp印象中，大哥总是挂着一副笑脸。他的笑容很灿烂，像还没凝固的熔岩一样温暖，似采掘不久的萤石那般明亮。

    nbsp阿七没见过太阳，但他知道太阳一定是大哥笑脸的模样。

    nbsp除了大哥，阿七最崇拜的就是三姐和小哥阿五。

    nbsp三姐的见识和大岩壁一样宽广，而且她能说会道，老人讲过的故事到了第二天，就能添火加油地复述一遍，让那些原本平淡无奇的情节变得跌宕起伏。

    nbsp五小哥和三姐恰好相反，他木讷寡言。但五小哥是部族里有名的飞毛腿，不等萤石变暗一半，就可以在狭长的主干矿道里跑个来回，就连顺坡滑下的矿车也追不上他。

    nbsp但在阿七心中，大哥仍然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nbsp他无条件信任大哥，因为大哥见识渊博，而他很多东西都不懂。不过呢，有很多事情，大哥说他长大以后也会懂的。

    nbsp阿七还没长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

    nbsp也许红莲毯再变色十次，就长大了吧。

    nbsp据说，长大后就要去做工，履行巫神赋予的天职。但阿七不喜欢挖矿。他见过大人们做工的矿区，那里到处是刚挖出来的萤石，整个地方亮堂堂的，大人们沉默讷言，只是挥动十字镐，岩穴上到处是他们扭曲蠕动的黑色影子。他很害怕那些黑影，总觉得大人的魂灵都被身上这层影子给吃光了。

    nbsp相比之下，阿七更喜欢一直往大岩壁深处走去，走到尽头，那里有一道永不停止翻腾的岩浆池，炽热的熔岩池边，长满了红莲毯和岩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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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训醒教，一睁眼，他都会往大岩壁深处跑去，看看红莲毯有没有变色，有没有比昨天的颜色更深或更浅了些。

    nbsp跑来看的天数长了，这层棉厚的毯渐渐从玉晶白，变成赤铁的深红，又从深红变作玉白。

    nbsp许多岩螺会藏在毯下。这些螺专门吃红莲毯，但它们也会分泌出些许奇异的黏液，覆盖住靠近岩浆池生出来的红莲毯，让这层“毯子”里的水不会被岩浆的热气蒸完。

    nbsp如果没有岩螺，这些红莲毯摸上去也便不会是湿润润的了吧。

    nbsp阿七总会翻开红莲，从黏黏的菌毯下面，扒拉出拇指大小的岩螺。

    nbsp岩螺长得像一枚螺旋钻头，它们的壳有花岗岩那么坚固，软乎乎的肉身子则藏在壳下，不敢探出头来，比阿七还要胆小。

    nbsp如果把它们放回到红莲毯上，耐心等一段时间，岩螺就会感觉没那么危险了，蠢蠢地探出脑袋，偷偷动起来，在红莲毯上就像一层湿哒哒黏糊糊的浆液。

    nbsp它留下的粘液很快就会凝固，红莲毯里的汁水就不会被热气蒸走了。

    nbsp有时候，阿七也会在没有红莲毯的地方，捡到几枚钻头形状的“螺”。其实，那不是岩螺，而是螺岩。

    nbsp必须非常靠近岩浆池才能拣到螺岩，所以很危险。

    nbsp阿七在红莲毯上发呆，便见过螺岩是怎么变出来的。

    nbsp大岩壁最深处的熔浆，比最沸腾的开水还要炽烈千百倍，它们翻滚，它们咆哮，吐出刺鼻的热气。但在狂野不羁之下，阿七发现了它们隐藏的不为人知之秘——熔岩，亦是有魂灵的。

    nbsp那炽热的火星子按捺不住好奇心，就从熔浆池里跳了出来，一蹦一蹦，散落在焦黑岸边、还遗留着暗红光泽。

    nbsp这份璀璨并未持续太久，火星子像是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力，开始缓缓黯淡，直至完全失去了光泽。它们不再跳跃，不再闪耀，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严，逐渐凝固，最终定型为螺旋状的黑色岩石。

    nbsp阿七曾在红莲毯边捡到一枚亮晶晶的螺岩，它是何等的漂亮啊，是像黑曜石那样晶莹的深黑色，有一圈一圈的螺纹。

    nbsp他往螺岩上打一个小孔，用细绳串过去，挂在脖子上。

    nbsp螺岩贴在胸口，阿七便仿佛能听见熔岩池的咆哮。

    nbsp好像有一口难言的炽热，淤堵在心脏，似岩浆一般，喷薄欲出。

    nbsp有时候，熔浆池旁的红莲毯长得太盛了，阿七就和兄弟姐妹带着篮子，沿着熔浆池边缘，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冒着泡泡、散发着硫磺味的热泉，来到红莲毯最为茂盛的区域，铲去一大片色泽鲜红，或者玉白，亦或者晶白色中点缀着粉红的菌毯，连带着藏在毯下的岩螺，一起送去养殖岩虫的洞窟。

    nbsp岩虫，它们的块头比十辆矿车并排在一起还要巨大，还长着一嘴可以咬碎石头的环形利齿，比大岩壁那几个瘸着腿、身上全是疤的老斑人还可怕。

    nbsp它们长得很凶，但实际上性格憨厚，就知道闷头吃岩石和红莲毯，对近来的斑人不理不睬。

    nbsp除非执起锐利的钢锥猛戳它们屁股，否则，岩虫连动弹都不愿意动弹。

    nbsp正因如此，阿七和其他朋友喜欢爬上岩虫的背，骑着这头温驯的庞然大物，在它们背脊上赛跑，沿着褶皱滑下来。或是躺在上面，仰望从洞窟顶部裂缝漏下的萤石辉光。玩累了，便原地躺下，闭上双眸，感受岩虫咀嚼岩石带来的轻微震动，昏昏沉沉入睡。

    nbsp直到大人的叫骂声从外边传上来，趴在岩虫上睡着的斑人孩子才清醒过来。

    nbsp阿七藏身在呼啦啦一片惊叫声里，和兄弟姐妹一起跑回大岩壁去。但如果有兄弟姐妹被大人抓住了，他也会咬咬牙跳出来，用自己的屁股把自己的弟弟妹妹救出魔爪。

    nbsp虎王（中）

    nbsp岩穴里的日子并不枯燥，而要论最欢喜之时，无异于红莲毯完全变色的时候。

    nbsp红莲毯有两种颜色，一半时间如熔岩赤红，另一半时间则是水晶似的纯白。

    nbsp当它们的菌毯完全变成红色，或者完全变成白色，大岩壁的大人就会挑出一条最肥的岩虫，将其宰杀，全族人聚在一起，举行盛大的庆典。

    nbsp这是斑人部落来到地下之后，逐渐形成的传统，象征大地恩赐与生命循环。

    nbsp阿七记得去年的庆典，那时红莲毯全部变成了耀眼的红色，就像熔浆池中的火焰跃上了地面。大人们将岩虫肉分割成块，就着最嫩的新苔藓，烤得香气四溢，整个岩穴都弥漫着令人垂涎的味道。孩子们围坐在火堆旁，听老一辈讲述关于太阳、生命、巫神、熔岩的传说，时不时爬去篝火旁，又偷偷叼来一片烤岩虫肉，塞个满口，一边出神地听故事。

    nbsp老人说：“巫神创造了万灵。祂见斑人身强体壮，筋骨皮肉经得起岩石磕绊，于是巫神以熔岩为笔，大地为板，命斑人采撷大地珍藏，为万灵所用。”

    nbsp老一辈讲的故事虽然新奇，却让斑人孩童昏昏欲睡。不过，睡着了的孩子却不会担心。他们因为睡着而错过的故事，都已经被三姐牢牢记在脑子里。睡醒之后，只需找到三姐，便能听她再复述一遍了。即使是全程听完老人讲故事的斑人孩子，也会屁颠屁颠跑去找三姐，懵懵懂懂听着她用跌宕起伏的语言重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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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三姐说：“远古洪荒，天地未分，混沌一片，唯有巫神凌驾于万物，以无尽神力，创造了这世间万千生灵。

    nbsp“祂的目光穿越虚空，洞察世间每一角落，见一族斑人，其身形魁梧，体魄强健，筋骨如铁，皮肉坚韧，岩石磕绊亦不能伤其分毫。

    nbsp“于是巫神抬手一挥，只见漫天熔岩涌动，化作炽热无比的笔；而苍茫大地，则自然而然地铺展开来，成为了一块广阔无垠的画板。

    nbsp“祂说：斑人啊，你需深入这大地之腹，采撷那珍藏于岩石缝隙、深藏不露的宝石……”

    nbsp老斑人，三姐，他们讲的许多故事，阿七都渐渐遗忘了。

    nbsp红莲毯在红与白之间变幻。

    nbsp他越来越少去岩浆池边。

    nbsp大岩壁那儿需要帮忙的事越来越多，有时是用红藤编衣服和篮子，有时便是给矿坑上做工的大人送饭。

    nbsp从前，每次红莲毯变色的庆典，都要间隔很久很久，才会再度举办。

    nbsp阿七总觉得，间隔越来越短了。

    nbsp他也越来越少梦见岩浆池，螺岩篮，萤石原矿，红莲菌毯。

    nbsp渐渐地，便只能梦见——自己拿根杆杆好千翻，见啥敲啥搞得稀烂。温泉池旁遇见喜欢的斑人姑娘，她说他不是个男子汉。

    nbsp他说说他要证明给她看，她说生命很短，你没得时间。阿七说他还小有的是时间，她笑弯了腰，说你照照看。

    nbsp他对着清澈如镜的温泉水面，看到的是张皱巴巴的老脸。

    nbsp红莲毯在白与红之间变幻。

    nbsp那一日，轮到阿七轮值了，他给矿坑的大人送完饭，在回程路上，便听到窸窸窣窣奇怪的说话声。

    nbsp不似往常的喧闹，从矿道尽头隐约传来。

    nbsp阿七抱紧篮子，蹑手蹑脚摸过去。

    nbsp争吵声愈发清晰，夹杂着几分愤怒与无奈，似乎是大哥在与辈分最高的几个老人争论什么。

    nbsp阿七生出敬畏。换做是他，决计不敢对老斑人不敬，因为，如果父亲知道这番事，定会用红藤编成的篾条狠狠抽他屁股。

    nbsp但他也不明白，一向沉稳的大哥，怎么会顶撞老人呢？心中疑惑丛生，却又不敢走上前冒出头，他只好停下脚步，轻轻放下用红藤编成的篮子，躲在石柱后偷听。

    nbsp“……凭……连太阳……”

    nbsp“……大的天职！……白眼螺！给我滚！”

    nbsp“……为什么不现身救他们……”

    nbsp他们讲的话，阿七还是不懂。

    nbsp白眼螺？那是什么螺，他从没见过。

    nbsp天职？是指我们斑人的工作吗，我们的工作是挖矿。孩子不需要去矿坑做工，但已经成年的斑人需要扛着十字镐，去矿坑做工到极累，还时不时会有手执钢鞭的监工巡视。

    nbsp矿坑里，到处镶嵌着萤石，亮堂堂的，但是很冷。

    nbsp阿七提着螺岩篮子回到家。

    nbsp刚跨过门，阿七便感觉到屋内压抑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凝固，沉闷得让人窒息。

    nbsp大人们或坐或立，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众人脸上写满沉重，仿佛有座无形的巨岩压在他们心头，喘不过气来。

    nbsp小哥阿五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此刻却异常安静，靠在墙角，低垂着头，棕黄的毛发上沾满灰扑扑的尘，还喘着气，带着一身的疲惫与狼狈，似乎是刚从矿场跑过来。

    nbsp阿七立在门口，目光在屋内游走，最终定格在妈妈身上。

    nbsp妈妈红着眼，小声啜泣。

    nbsp阿七抱紧篮子，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他慌张了。

    nbsp红莲毯变色了十六回，阿七还从没见过妈妈哭。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妈妈，不像别的妈妈那样天天苦着脸，脸上总挂着长长的泪痕。

    nbsp他向小哥投去求助的目光。小哥年龄比他大，一定知道怎么办。

    nbsp五小哥却支支吾吾，声音很细：“我……我送完口信，该走了。姨，您、您保重身体，我我还有下一家要去……”

    nbsp小哥没有说话完。他像是在庆典上多偷了几块岩虫肉一样，逃似的跑走了。

    nbsp母亲抱紧阿七，对他说了很多话。

    nbsp抱着螺岩篮子的阿七这才知道。

    nbsp他再怎么与老人家顶撞，都不会再被父亲用篾条抽屁股了。

    nbsp从今往后，爸爸妈妈，只剩下妈妈了。

    nbsp那一天有条矿道发生坍塌，几十个斑人被活埋，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

    nbsp后来还知道，他出生没多久后，亲生父母也死于矿洞塌方。他一直喊“爸爸”和“妈妈”的斑人夫妻，其实是负责接济养育他的养父母。养父母原本的亲生孩子，则在九次红莲毯变色之前，因失足落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缝，尸骨化作了黑暗的一部分。

    nbsp那是阿七第一次发觉，看似万年不塌的岩穴并不坚固，大岩壁也随时会坍塌。

    nbsp他所处的世界也不是万年恒定，孩时曾认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也能一朝被颠覆。

    nbsp从前，阿七总觉得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超人，肩膀宽大得能撑起整座岩穴。

    nbsp他也曾以为，就算是传说中的熔岩恶魔从火海里爬出来，妈妈都不会害怕不会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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