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药碗空凝血痕干，禁调令下密侦难[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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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语

    nbsp《大吴会典?军防志》载：“凡宫闱有变、边尘告警，京师九门烽火台必燃狼粪烽三柱，烟凝黑焰直冲天衢，三十里内历历可辨；戍楼击锣传警，声透街巷，京营各卫即刻披甲集结，听兵部尚书持兵符调遣。”

    nbsp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以工部侍郎周瑞所供桑柘废料为撞门器，三击而破南宫门：门轴先折，桐木门板裂为三段，朱漆碎木溅覆阶前，积年冰碴震飞如霰。萧桓复辟之势已成，然皇城九门烽火台寂然无烟，戍楼铜锣未鸣，京营无半分异动。

    nbsp《逆党传》补注：“时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在署，方核大同卫粮饷册nbsp——nbsp刘焕已扣边粮三月，册页批注‘需再核验，墨迹犹新。闻南宫崩门巨响，渊急掷笔，欲传令燃烽。

    nbsp然探报接踵而至：一者，戍台守卒已为秦云所易，尽是萧桓旧部，硫磺早被刘焕以‘边用紧俏扣存镇刑司，台畔唯湿柴堆置；二者，玄夜卫指挥使周显矫颁‘非诏不得调兵之令，以从一品秩压北司，秦飞所部暗探皆被锢于署，不得出；三者，京营半数校尉已受石崇策反，燃烽必致内斗，而宣府卫李默所部正窥边隙。

    nbsp渊握兵符立于案前，良久叹息：燃则百姓遭劫、边敌乘虚；不燃则逆党得势、君恩有负。权衡再三，遂压令不发。”

    nbsp忠良进退维谷”——nbsp烽火不燃非无防，乃防无可防：刘焕扼粮、秦云阻台、周显锢侦，逆党借nbsp“六部nbspnbsp京营nbspnbsp特务”nbsp官制之隙织网，谢渊纵有忠肝，亦无破壁之力；朝局崩颓非无忠，乃忠难敌私：群僚或为私利附逆，或为把柄所制，唯余孤臣困于nbsp“燃则祸民、不燃负君”nbsp之绝境，公心终为私弊所困

    nbsp西风烈，夜霜寒。

    nbsp桑柘废材撞宫残，朱漆碎溅覆冰滩。

    nbsp铜环锈落飞残屑，门轴摧折裂旧栏。

    nbsp危楼哑，烽台黯。

    nbsp硫磺扣尽火难燃，粮饷藏私逆焰攒。

    nbsp七载尘诏痕犹浅，一夕迎銮泪湿冠。

    nbsp忠肝锢，孤臣叹。

    nbsp药碗空凝血痕干，禁调令下密侦难。

    nbsp唯余老吏擎残烛，照见公心与弊端。

    nbsp西风卷，星河转，江山如坠夜漫漫。

    nbsp朔风卷着残雪，扑在萧桓的旧锦袍上，袍角扫过撞门散落的碎木，木刺混着冰碴硌得靴底发疼。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率百余心腹跪伏于侧，“陛下”nbsp呼声此起彼伏，却压不住他心头的滞涩nbsp——nbsp目光越过躬身引路的属吏，皇城方向的城墙在夜色里如蛰伏的巨蟒，青黑砖面吸尽月光，连戍楼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nbsp按《大吴会典?军防志》规制，宫闱有变，烽火台必燃狼粪烽，烟色浓黑直上，京营闻警即刻集结。可此刻，城墙上死寂得可怕：没有冲天的火光，没有硫磺混狼粪的呛人气息，连戍楼本该彻夜不熄的灯笼都黑黢黢的，像瞎了的眼。侧耳细听，只有寒风刮过城砖的nbsp“呜呜”nbsp声，无半声铜锣传警，更无守卒奔走的呐喊。

    nbsp萧桓的脚步顿住，指节无意识地叩着腰间玉带nbsp——nbsp那是永熙帝旧物，七载幽禁磨得玉面光滑，却磨不去他对朝局的敏感。“石大人，”nbsp他声音平淡，目光仍胶着城墙，“兵部的烽火台，为何未燃？”

    nbsp石崇额角的血痂还凝着，忙躬身道：“陛下，谢渊大人怕是未察觉变故！您看，戍楼无灯，定是守卒懈怠，待臣入宫后，便请旨彻查！”nbsp这话半真半假nbsp——nbsp他早知晓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扣了烽火台的硫磺，秦云（京营副将）换了戍台旧部，却故意将矛头引向nbsp“守卒懈怠”，藏起逆党勾连的痕迹。

    nbsp萧桓未接话，眼底疑云更重。他想起三年前谢渊督守德胜门，瓦剌来犯时烽火台燃得比谁都急，那浓烟他在南宫都能望见。这般谨慎的人，怎会对南宫崩门的巨响毫无察觉？

    nbsp兵部衙署的烛火摇曳，案上堆积的公文高过砚台：大同卫的粮饷核销册（刘焕批注nbsp“需再核验”，已压三日）、京营换防调度表（秦云改了五处守卒名录，谢渊尚未落笔）、成武帝的兵备诏（墨迹未干，纸页沾着他咳的涎痕）。谢渊伏在案上，花白鬓发被夜露浸得贴在额角，左手按着发紧的胸口，右手握狼毫的指节泛白，连nbsp“兵部”nbsp二字都写得歪扭。

    nbsp“轰隆nbsp——”nbsp南宫方向的巨响穿透窗纸，烛火猛地跳了三下。谢渊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锐光，挣扎着起身时，膝盖磕在案下铜炉上，“哐当”nbsp闷响惊得老吏（兵部司务，从九品）连忙上前看烽火台！”nbsp他声音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nbsp老吏刚奔到门口，又被他喊住：“罢了。”nbsp谢渊跌坐回椅上，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腰，双手死死攥着椅边扶手，指节抠得木头发白。他怎会不知那声响是何物？三日前暗探来报，石崇从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处取了桑柘巨木，刘焕以nbsp“边粮紧张”nbsp为由扣了烽火台的硫磺，秦云则将戍台守卒换了半数旧部nbsp——nbsp逆党的网，早织到了城防的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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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老吏端来凉透的药汤，低声道：“大人，刘尚书那边又来文，说大同卫粮车需‘再核三日。”nbsp谢渊抬手挥开，药碗摔在地上，瓷片溅起：“核？他是要等萧桓入宫，再把粮车送进逆党手里！”nbsp话出口，又是一阵猛咳，帕子上洇出淡红血痕。

    nbsp玄夜卫北司的密室里，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攥着暗探录得的nbsp“逆党踪迹册”，册页上画着刘焕属吏送硫磺入镇刑司的草图、秦云与石崇密谈的地点。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周显（从一品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刚下的nbsp“禁调令”，纸页盖着玄夜卫大印，墨迹新鲜。

    nbsp“大人，周显大人令北司暗探‘非诏不得离署，咱们派去烽火台的人，全被拦回来了！”nbsp张启的声音带着愤懑，“方才南宫巨响，周显说‘是工部修城，无需理会，这分明是包庇逆党！”

    nbsp秦飞盯着禁调令上的nbsp“从一品”nbsp衔，指节泛白。按大吴官制，玄夜卫北司隶指挥使司，周显秩次压他一级，他无权抗令。“谢大人那边呢？递信了吗？”nbsp他急问。张启摇头：“刘焕的属吏在粮道设卡，信送不出去。听说谢大人咳得连笔都握不住，怕是……”

    nbsp话未说完，密室门被撞开，周显的亲信孙六（玄夜卫千户）率人闯入：“秦大人，周大人令你即刻交卸北司印信，闭门思过！”nbsp秦飞猛地拍案：“我有逆党证据！周显包庇石崇，你们敢拦？”nbsp孙六冷笑，亮出另一道令：“大人，这是‘擅查重臣的弹劾状，你若抗命，便是谋逆！”nbsp秦飞看着孙六身后的兵卒，攥紧了证据册nbsp——nbsp他若被抓，谢渊回来便再无逆党罪证，只能忍下怒火，看着印信被夺走。

    nbsp户部衙署的粮库账房里，刘焕正与石崇的亲信对账，案上摊着nbsp“边粮调拨单”，“大同卫”nbsp一栏被划掉，改成了nbsp“宣府卫李默（从三品宣府卫副总兵）”。亲信将一枚玉扳指推到刘焕面前：“刘大人，这是石大人赏您的，复位后您便是理藩院提督，比户部尚书体面。”

    nbsp刘焕摩挲着玉扳指，眼底满是得意：“放心，烽火台的硫磺早扣下了，守卒也换成秦云的人，谢渊就算想燃烽，也没东西烧。”nbsp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李默的宣府兵粮饷，得先拨过去，不然他不肯入城。”nbsp亲信点头：“石大人说了，粮库的存粮您随便调，反正日后都是陛下的。”

    nbsp正说着，属吏进来禀报：“大人，谢渊大人派来催粮的人，还在衙署外等着。”nbsp刘焕冷笑：“让他等！就说我在核粮册，三天后再见。”nbsp属吏犹豫：“谢大人是正一品，咱们这么做……”nbsp刘焕猛地拍案：“怕什么？萧桓陛下明日就入宫，谢渊很快就是‘前朝旧臣，到时候他得求着我！”nbsp粮饷本是国之根本，此刻却成了他换取权位的筹码。

    nbsp萧桓望着死寂的城墙，忽然想起半年前暗探送来的消息：谢渊为催大同卫粮饷，三入户部与刘焕争执，气得咳血；秦云换京营守卒时，谢渊曾拟弹劾状，却被周显以nbsp“无实据”nbsp压下。他缓缓收回目光，扫过石崇紧绷的侧脸nbsp——nbsp那是心虚的模样，再想起刘焕扣粮、周显阻查，瞬间明白了无烽火的真相。

    nbsp不是谢渊无防，是防无可防。

    nbsp燃烽火易，京营却已被秦云渗透，半数旧部是萧桓亲信，燃烽只会引发内斗，百姓遭难；调边军难，刘焕扣着粮饷，边军断粮三日，来了也是溃兵；求玄夜卫助，周显早已附逆，暗探被锢。谢渊能做的，只有压下烽火，不让乱局扩大nbsp——nbsp这不是背叛，是为保京城百姓的无奈妥协。

    nbsp“走吧，去文华殿。”nbsp萧桓声音恢复沉稳，指节不再叩玉带，却多了几分沉重。石崇松了口气，连忙引路，却没看见萧桓眼底的冷光nbsp——nbsp他可以利用逆党复位，却绝不会容这些人以私弊乱国，谢渊今日的妥协，他记在心里，日后定要清算这些扣粮、阻防的蛀虫。

    nbsp谢渊缓过劲，坐在案前，老吏递上《大吴会典?军防志》，他指尖划过nbsp“烽火三燃，京营集结”nbsp的字句，眼眶泛红。成武帝萧栎（成武帝）昨日还在病榻上拉着他的手：“谢先生，守住京师，别让桓儿犯错。”nbsp可他如今，连烽火都不敢燃。

    nbsp“老吏，”nbsp谢渊声音沙哑，“把边镇急报呈上来，先核宣府卫的粮nbsp——nbsp李默的兵若入城，不能让他们缺粮闹事。”nbsp老吏愣住：“大人，李默是逆党，您还给他核粮？”nbsp谢渊苦笑：“他是逆党，可他手下的兵是大吴的兵，城里的百姓是大吴的百姓，不能让他们因缺粮劫掠。”

    nbsp他拿起狼毫，颤抖着在粮册上签字，笔尖滴下墨渍，落在nbsp“谢渊”nbsp二字上，像一滴泪。忠君与爱民，此刻成了撕裂他的两把刀nbsp——nbsp燃烽是忠君，却要付百姓伤亡的代价；不燃是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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