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一疏欲安天下望，千钧难撼佞臣襟[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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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吴律?诬告篇》载‘诬告二品以上大臣者，杖八十，降三级，马昂虽与李嵩有旧，但不敢公然违律，定会立案。”

    nbsp安排妥当，谢渊亲自取来端砚，研好松烟墨，拿起一支紫毫笔nbsp——nbsp那是太上皇昔年赐他的nbsp“尚方笔”。他凝神屏气，在联名书末尾写下nbsp“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nbsp九个字，下笔极重，墨汁透过宣纸，在案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一如他nbsp“宁折不弯”nbsp的初心。

    nbsp就在此时，御史台左佥都御史仓皇来报：“太保，李嵩已命吏部主事率人在午门设卡，说‘涉及南宫的奏疏需经吏部核校，否则不许入宫，还放话‘谁敢硬闯，便是对抗铨选之权！”

    nbsp“荒谬绝伦！”nbsp谢渊霍然起身，抓起联名书就往外走，“联名书乃九卿外臣合奏，按制只需御史台核校盖印，与吏部毫无干系！备轿，我亲自送疏入宫！”

    nbsp銮轿行至午门时，果然被拦下。吏部侍郎张文身着青袍，率十余名吏部官员堵在金水桥前，个个手按腰牌，神色倨傲。张文上前一步，拱手道：“太保请留步，奉李尚书钧旨，凡言‘奉迎之事的奏疏，需先经吏部核校‘是否有碍圣躬安宁，还请太保将联名书留下，待核校完毕再递入宫。”

    nbsp谢渊掀帘下轿，手中联名书展开，寒风卷着纸页哗哗作响：“张文，你且翻《大吴会典?台谏篇》第三卷，上面明写‘九卿奏事，各掌其权，吏部不得干预台谏封驳之职！你拦阻奏疏，便是违制，若再不让开，我即刻奏请陛下，参你‘越权干政，阻挠言路！”

    nbsp张文脸色涨红，却梗着脖子道：“太保若硬闯，便是目无吏部，李尚书自会向陛下禀明缘由，到时候谁是谁非，自有圣断！”

    nbsp双方僵持间，忽闻马蹄声疾响，刑部尚书马昂带着数名刑部郎中赶来，手中高举周显的密信，朱红的刑部大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张侍郎！周显诬告谢太保‘结连故君，意图逼宫，已违《大吴律》，本部奉命拿人！你若再拦阻奏疏，便是与周显同党，一并论处！”

    nbsp张文闻言，脸色骤变nbsp——nbsp他虽依附李嵩，却深知nbsp“诬告大臣”nbsp是重罪，若被牵连，轻则罢官，重则流放。他踉跄后退半步，挥了挥手，声音发颤：“让……nbsp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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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吏部官员纷纷退到两侧，谢渊冷笑一声，手持联名书大步走过金水桥。行至乾清门，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果然又率校尉拦路，玄色卫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谢太保，陛下有旨，凡涉及南宫的奏疏，需先经玄夜卫核验‘有无奸佞勾结，请太保稍候片刻，待属下核验完毕再入内。”

    nbsp谢渊将联名书举过头顶，声音铿锵：“周显，你给理刑院写的诬告密信，此刻已在刑部案上！若你再敢拖延，我便奏请陛下，治你‘诬告大臣、阻挠奏事之罪，废你玄夜卫指挥使之职！”

    nbsp周显的脸nbsp“唰”nbsp地白了，他没想到密信会被截获，手指攥紧腰间的卫牌，指节发白，却不敢再拦：“太保……nbsp请进。”

    nbsp谢渊大步走入乾清宫，此时萧栎正与内阁学士议事，见他手持联名书进来，眉头立刻拧紧：“谢渊，你又来提奉迎之事？”

    nbsp谢渊双膝跪地，将联名书高举过头顶：“陛下，此乃十六路巡抚联名疏，江南、中原、边地巡抚皆愿附议，言‘奉迎太上皇还京，可安天下民心，固社稷根本，臣请陛下阅示！”

    nbsp萧栎尚未伸手，吏部尚书李嵩气喘吁吁地闯入，袍角歪斜：“陛下，此疏不可信！苏州、浙江巡抚已递来奏疏，称‘未附联名，此疏定是谢渊胁迫巡抚所写，恳请陛下明察！”

    nbsp“李嵩休要狡辩！”nbsp谢渊朗声道，“陛下可翻疏末，张文胁迫苏州巡抚的抄录原话、指印拓片皆在；周显诬告臣的密信，刑部也已立案。若陛下不信，可传苏州巡抚幕僚入宫对质，一问便知真假！”

    nbsp萧栎接过联名书，缓缓展开。疏末的抄录纸条墨迹犹新，指印拓片清晰可辨；十六路巡抚的签名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却都笔力凝重，透着真切的期盼。他指尖划过那些签名，沉默良久，又想起近日各地递来的nbsp“民心舆情”nbsp密报nbsp——nbsp江南士绅联名请愿，边军将士私下议论nbsp“君不恤亲，何以恤军”，种种迹象都指向nbsp“奉迎”nbsp乃民心所向。

    nbsp“李嵩，”nbsp萧栎的声音冷得像冰，“张文胁迫巡抚，周显诬告大臣，皆因你纵容失察，罚俸半年，即刻命张文停职待查，交刑部讯问！”

    nbsp李嵩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却不敢反驳，只得双膝跪地：“臣……nbsp臣遵旨。”

    nbsp谢渊再叩首：“陛下，奉迎太上皇之事，关乎太祖孝治根本，关乎天下民心向背。若陛下应允，臣愿亲率羽林军前往南宫迎驾，以安四海臣民之心。”

    nbsp萧栎望着联名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又看了看谢渊坚毅的眼神，良久才缓缓道：“此事干系重大，容朕与内阁再议三日，你先退下吧。”

    nbsp谢渊心中一松nbsp——nbsp虽未获准，却也未被驳回，已是极大的进展。他再叩首，起身退出乾清宫。

    nbsp片尾

    nbsp走出皇宫时，夕阳正沉向西山，金红色的余晖洒在午门的匾额上，“午门”nbsp二字泛着温暖的光。谢渊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乾清宫的琉璃瓦在余晖中闪着碎金般的光泽，殿宇巍峨，却也藏着帝王的猜忌与权衡。

    nbsp寒风掀起他的绯袍下摆，露出膝头因跪地而沾的尘土，他却毫不在意。手中的联名书已被风吹得有些褶皱，却依旧沉甸甸的nbsp——nbsp那上面不仅有十六路巡抚的签名，更有天下百姓的期盼。

    nbsp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nbsp——nbsp李嵩定会暗中反扑，周显也不会善罢甘休，萧栎心中的猜忌更是难以彻底消除。但他握着联名书的手愈发坚定，纸上nbsp“奉迎”nbsp二字的墨迹透纸背，正如他那颗nbsp“以孝安天下”nbsp的赤子心，纵前路遍布荆棘，纵要与整个官场的黑暗对峙，也绝不会动摇半分。

    nbsp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暮鼓之声，浑厚悠长，回荡在皇城之上，像是在为这场未竟的坚守，奏响深沉的序曲。

    nbsp卷尾语

    nbsp奉迎疏之递，虽未即刻促成太上皇还宫，却撕开了吏部构陷、玄夜卫掣肘的黑幕，彰显了nbsp“孝治”nbsp理念在朝堂的韧性。谢渊以太保之尊，凭《大吴会典》为盾，借御史台、刑部为刃，在李嵩、周显的层层阻挠中杀出一条血路，其底气不仅在于nbsp“民心所向”，更在于对太祖nbsp“孝治”nbsp祖制的坚守。

    nbsp这场博弈中，官官相护的黑暗尽显nbsp——nbsp李嵩以吏部考成胁迫巡抚，周显以玄夜卫权柄构陷大臣，张文、徐靖之流为攀附权贵不惜违制，皆暴露了封建官场nbsp“权大于法”nbsp的沉疴。然谢渊、秦飞、马昂等人的坚守，又让朝堂尚存一丝清明，证明nbsp“祖制”nbsp与nbsp“律法”nbsp并非全是虚设，尚有忠臣良将愿为天下苍生而战。

    nbsp从历史闭环观之，神武皇帝立孝治，元兴帝守孝仪，皆为安民心；今谢渊上奉迎疏，亦是承此脉络。若萧栎能顺民心、行孝治，则社稷可安；若仍持猜忌、纵奸佞，则殷鉴不远。此疏之意义，已远超nbsp“奉迎”nbsp本身，实为对大吴nbsp“立国之本”nbsp的一次检验。

    nbsp后世读史者当知：所谓nbsp“民心”，非抽象之词，实系于君之德、臣之行。谢渊联名疏上的墨迹，不仅透纸背，更应透人心nbsp——nbsp唯有坚守孝治、不纵奸佞，方能如太祖所言nbsp“江山永固，万代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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