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与伯牙都寂寞[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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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萧沉阁双耳一动,听到背后风声呼啸,先是飞起一脚将那飞刀客踢翻,急急回头,只见一柄长刀劈来,堪堪偏身躲过,使刀的正是那日矮小黑衣刀客。
那刀客一刀劈空,刀身翻转半圈,又横刀劈来,萧沉阁力贯双腿,腾身躲过,同时举剑下刺,直取那刀客面门。那刀客长刀不易回护,左手亮出一把短刀,格住萧沉阁来剑,不料萧沉阁来剑凶狠,震得那刀客虎口发麻,不由得回退几步,口中发出“咦”的一声,显然颇为惊异。
萧沉阁乘胜追击,挥剑前刺,攻势迅猛,片刻间连进数招,打得那刀客连连后退。此时只听一声断喝,一名黑衣七尺大汉奔向萧沉阁,一双硕大的肉掌带风,直直击向萧沉阁的前胸。
萧沉阁料到这大汉必在四周,早有准备,知道这大汉双掌厉害,不敢硬接,当即不再进招,足尖点地,急急向右跃出,躲开这雷霆一击。
那大汉一击既空,再次运气,架起双掌,又向萧沉阁奔来。萧沉阁足尖又一点地,向左跃出,再次躲开那大汉双掌。那大汉大喝一声,又是双掌攻来。
萧沉阁此时看出端倪,那飞刀客掷刀之技出神入化,却不敢让人近身;这大汉内功极好,身法轻功欠缺;而这刀客刀法虽然凌厉诡异,内功却是平平。奕剑听雨阁功夫恰恰以轻功见长,萧沉阁当即将剑一收,左腾右闪,那大汉双掌刚猛,却连萧沉阁的衣角都摸不到。
徐禅一端坐车中,望着窗外这一番激斗,此时微微点头:“有些灵气。”
此时破空声响起,几柄飞刀向萧沉阁射来,封住萧沉阁走位,那刀客也缓过神来,拖刀暴起,向萧沉阁猛攻。
萧沉阁分神躲过飞刀,紧接着同那刀客斗在一起,那大汉见状又喝一声,一双硕大的肉掌终于欺近身来,向萧沉阁小腹拍去。
萧沉阁心中大惊,奋力出剑,将那刀客荡开,此时已无回环余地,只得运起真气,左手使出一招游鸿掌,生生接下那大汉一掌,同时身向后跃,将那大汉掌力卸去几分,饶是这样,依旧是手臂发麻,险些喘不上气。
趁萧沉阁吐纳调整,那大汉又是揉身而上,那刀客也趁势猛攻,萧沉阁提剑勉力支撑,在掌风与长刀的夹击下步步后退,同时还要提防飞刀偷袭,大战几合,已然难以为继。更为糟糕的是,局势越是焦灼,萧沉阁便越是用易筋经内功催动弈剑派剑法,战时越是拉长,两种不同宗的功法相斥,真气运转愈发滞涩,不知何时便会被内功反噬。
徐禅一此时开口道:“静气凝神,勿要瞻前顾后。”
萧沉阁闻言强行凝神,依旧节节败退。
徐禅一又道:“打这傻大个足三里。”
萧沉阁闻言手腕一抖,剑尖直抵那大汉膝部足三里,这招出得时机恰到好处,此时正是那大汉攻得性起,下盘空虚,只得将膝部向右一偏,双掌攻势也便弱了下来,萧沉阁赚的片刻喘息之机,低哼一声,真气贯注,猛力向那刀客一劈,那刀客横刀一档,被逼退三丈之远。
那大汉双掌片刻间再度攻来,此时徐禅一道:“承扶。”
萧沉阁一愣,这承扶穴在人的屁股上,如今与这大汉正面相抗,如何刺得到他的承扶穴?此时那大汉双掌已到面前,萧沉阁急中生智,将身弯下,躲过那大汉双掌,只觉一阵强横的掌风堪堪从头部掠过,还来不及后怕,一个探身弓步,从那大汉腋下钻过,弹到那大汉身后,回身一剑,直刺那大汉承扶穴。
那大汉招使得老了,一股前冲之力带着身躯向前,一时间来不及转身,承扶穴被萧沉阁一剑刺中,痛的闷哼一声,用手捂住屁股,转过身来,后退数步。虽然用手捂住,那大汉屁股上依旧滴滴答答不断流血,片刻间便流了一地,显然比常人承扶穴受伤要严重得多。
萧沉阁心中大喜,持剑再上。那大汉怒哼一声,闷声道:“撤退!”向后遁去。
此时数柄飞刀破空而来,不攻萧沉阁,转而射向马车和马匹,萧沉阁只得回身出剑将飞刀一一击落。再看三人,都已遁出甚远。
萧沉阁略略放松了些,此时心中疑惑,脱口而出:“徐老前辈,方才这一剑不重,怎么这大汉好似身受重伤?”
徐禅一道:“他一身横练功夫,身上必有命门,仔细观察,便可看出端倪。”
萧沉阁道:“命门?怎么从未听说……”
徐禅一道:“这是东瀛功夫,一身横练,全身不说是钢筋铁骨,也算颇有些防御,只有一处穴位及其较弱,击之可破其修为。从去岁开始,便有三个东瀛人,趁着宋蒙交兵,武林大乱,在中原到处抢夺各派秘籍,傻大个自称‘霸王,小矮子自称‘浪人,猥琐男自称‘夜影。这三人杀了不少武林同道,老夫一直想要出手收拾了他们,却一直没能遇到,今日遇见,却不能出手,可惜!”
萧沉阁闻言叹一声:“可惜!可惜今日让他们跑了,来日不知还要祸害多少无辜之人。”
徐禅一道:“这三人功夫各自有致命缺陷,你不算太笨,倒是看得出来,只是即便如此,你却不能取胜,实在不该。”
萧沉阁道:“这三人武功虽有缺陷,更是各有所长,三人配合,取长补短,不好对付。”
徐禅一斜了萧沉阁一眼,道:“即便你学了少林至宝易筋经?”
萧沉阁先是一惊,随即坦荡道:“前辈好眼力。”
徐禅一眉头一皱,正色道:“你倒承认得快。无伦武林大会当日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林寺方丈可以修炼易筋经是少林寺几百年来的寺规,几个大和尚绝不会违反寺规,因此易筋经是你偷学,此等行径,为天下人所不耻。”
萧沉阁道:“易筋经是无功大师亲手托付我手,至于翻阅经文,实非晚辈所愿,此事说来话长……”
徐禅一斥道:“说来话长便长话短说!老夫跟无相交情不浅,你偷学易筋经,老夫本应出手替少林寺料理了你,只是老夫对你素来印象不错,又不忍易筋经就此失传,因此给你辩驳的机会。”
裴青荃闻言忍不住打断道:“你凶巴巴的干什么?方才三个贼人来袭的时候不见你出手,怎么现在他拼力将贼人打退,你的内伤又便好了,又能‘料理他了?”
徐禅一又斜了一眼裴青荃,道:“这三个东瀛人算什么东西,犯得上老夫拼着内伤加重的风险出手么?倒是萧少侠,若真是偷学易筋经,老夫但有一口气在,便不得不出手料理。”
萧沉阁如何从少林寺突围,如何被押送到大漠,裴青荃从裴紫苑的口中了解地一清二楚,也猜到是少林寺为保易筋经,将易筋经托付萧沉阁之手,当即开口道:“好,那我便告诉你,是少林寺的和尚有求于他,将易筋经托付于他,你少在这里不知好歹!”随后将萧沉阁被哈达逼退回少林寺,少林寺临危授经书,哈达和裴紫苑雨夜追逐,萧沉阁客栈救赵小刀等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徐禅一听后思虑片刻,道:“这么说来,萧少侠若不夜诵易筋经,这易筋经便就此失传,萧少侠也已不在人间了?”
裴青荃道:“正是!”
徐禅一道:“你说得这些,倒也颇合情理,但是萧少侠如何从哈达和裴紫苑手中脱逃,你却没讲清楚。”
再讲下去,便是裴氏三百年来隐于暗处的秘密,可若是撒谎,徐禅一阅人无数,慧眼如炬,怕是骗不了他,裴青荃有些为难,沉吟片刻,道:“这是秘密,我不想说。”
徐禅一目中精光一盛,追问道:“我若一定要知道呢?”
裴青荃咬了咬牙,道:“你若执意要知道,我便告诉你,可这也是我们的秘密。”
徐禅一目光缓和下来,道:“你若不想说,那便算了。”转向萧沉阁道:“萧少侠所习乃是气宗功夫吧。”
萧沉阁答道:“正是。”
徐禅一道:“有气宗根基却同时修习禅宗内功,这是所谓‘武学大忌,我信你当时是抱着舍身取义的想法去背易筋经。可这样一来,你就不怕‘走火入魔?”
萧沉阁长叹一声,道:“当时别无他法,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易筋经虽然神妙,晚辈如今却颇为这两种不同宗的武学所困,出招时往往心中忧惧,不知何时便会遭反噬。因为这个,我曾受内伤,多亏这位裴青荃姑娘悉心救治,才保下一条命来。说来惭愧,晚辈害怕遗忘,每日早晚默背易筋经,易筋经心法早已烂熟于心,想要忘掉已不可能。开始时想着只是背诵,与人动手仍是用我弈剑派武功,可一遇高手,易筋经的心法便会不自觉地使用出来,或许早晚会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吧。”
徐禅一微微摇头,道:“你学习气宗心法之时,是否有时真气明明往甲处运转更为自然,心法中却申明此为禁忌,偏偏要你往乙处流转,久而久之,便绝了往甲处流转的念头。”
萧沉阁想了想,道:“有。”
徐禅一微微点头,道:“不错。你可知道为何?”
萧沉阁道:“如若非要由着自己把真气往甲处运转,可能会走火入魔。”
徐禅一道:“这便是天下武家共通的想法,我年轻一些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萧沉阁心中一动:“难道不是么?”
徐禅一反问道:“你此前是如何受伤的?”
萧沉阁想了想,道:“当时晚辈使了一招弈剑剑法‘劈波斩浪,用的却是易筋经的内功。”
徐禅一道:“当时你的真气如何流转?”
萧沉阁道:“‘劈波斩浪一招引真气由天宗穴走到天泉穴,然后便是易筋经的心法,真气又从天泉穴走到曲泽穴。”
徐禅一道:“若无易筋经心法呢?”
萧沉阁道:“若无易筋经心法,真气从天宗穴入天泉穴,再入尺泽穴。”
徐禅一道:“按弈剑派的功法,天宗到天泉到尺泽没有问题,按易筋经的功法,天泉到曲泽也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哪儿?”
萧沉阁思索片刻,道:“弈剑武功,天泉断不可直接到曲泽。可能若是用了弈剑派招式,天泉便不可到曲泽吧。”
徐禅一道:“为何?”
萧沉阁有些懵:“自古弈剑武功,便是如此。”
徐禅一道:“武学是人创的么?”
萧沉阁道:“那是自然。”
徐禅一道:“那各人的穴位有什么不同么?”
萧沉阁道:“各人的穴位应该没什么不同。”
徐禅一道:“既然武学是人创的,各人的穴位又没什么不同,那为何气宗的人天泉不可到曲泽,而禅宗的人却可以呢?”
萧沉阁沉吟片刻,有些犹豫:“是,是因为从天泉的曲泽之前经过了天宗穴……”
徐禅一抚掌一笑,道:“好!”
萧沉阁此时头脑有些乱,喃喃道:“可易筋经中天宗穴到天泉穴再到曲泽穴……”说道这里,猛然意识到易筋经中并无“天宗穴到天泉穴再到曲泽穴”这条真气运转路径,眼前一亮,道:“是天宗穴到天泉穴再到曲泽穴不行,并非天泉穴到曲泽穴不行!”
徐禅一脸上浮上一抹笑意,道:“没错,正是天宗穴到天泉穴再到曲泽穴不行,这是由人体自身决定的,并非什么各宗武学禁忌。而气宗以为‘天泉不能到曲泽,而禅宗却道‘天宗不能到天泉。”
萧沉阁虽有些乱,却也领会了大半,道:“若是这样,那各宗武学禁忌岂不是去了大半?”
徐禅一道:“你仔细想想,‘不同宗武学不能同练这条武林自古奉为圭臬的信条背后的道理是什么。所谓武学禁忌,许是各派创立武学之人练功之时总结得来,想必武学鸿蒙混沌之时,人们用功常会出岔子,只因某一次运转真气受了内伤,便将之列为禁忌,教导后人这种功法不可再用,殊不知这种总结过于片面,岂非‘因噎废食?禁忌相通便归为一宗,还道是发现了武学之本源,玄气禅密四宗许便是如此形成。这种宗门一旦形成,所谓‘禁忌又扩大数倍,从此练功是不出岔子了,一时当然为人推崇,只是如此一来,功夫却囿于‘禁忌,不但不能交汇融合,取长补短,还自己给自己划了条条框框,岂非可笑。”
萧沉阁闻之大受震撼,这番对于武学与宗门的解析可谓石破天惊,与自己一直奉为圭臬的信条大相径庭,心中不免颇为怀疑,仔细想想,又似乎毫无破绽,沉吟半晌,道:“宗门之道,绵延千年,若是这般毫无道理,又怎能,怎能……”
徐禅一道:“这种条条框框一旦形成,习武之人从小便被灌输这种概念,即使偶尔有人怀疑,若是触碰禁忌,早晚会有后果,轻则内伤重则不治,自然便无人敢试。久而久之,越是这种看似理所应当的事情,越是没人敢于怀疑,就像你现在一样。”
萧沉阁道:“可我同时使用气宗和禅宗功法,却是感到真气滞涩,难以施展……”
徐禅一白了萧沉阁一眼:“那是你自己畏首畏尾。”
萧沉阁颤声道:“所以所谓‘不同宗武学不能同练根本不存在,只是有些固有的真气流转之法不可用?”
徐禅一点点头:“正是!天宗到天泉再到曲泽这种运气之法是不可用之法中最为简单的,这些真正的禁忌,大多极为复杂,不易触发,而且算不上多。比如太乙到石开到建里再经通谷到中庭回到不容再到紫宫便是不可用之法,这条真气通路能成为禁忌,各个穴位缺一不可,即便是顺序也不能错。关于这个,各大宗门武学都有禁忌,玄宗以为‘经中庭之气若要通向紫宫,便绝不可经过不容,禅宗以为‘通谷到中庭不能再到不容,密宗却以为‘太乙不能到石开再到建里,你气宗武学我无缘钻研,想必也有类似的说法。各大宗门都避开了这条禁忌之路,殊不知各个一叶障目,未求甚解。”
萧沉阁闻言心中叹服,已信了大半:“前辈说得不错,气宗中有‘石开到建里后不能再经通谷的说法。”随后心中一动:“这禁忌之法用之轻则内伤重则不治,徐老前辈对各个禁忌之法仿佛了如指掌,难道是不断去试,才得到的结论?”脱口道:“前辈对各种不可用之法这般熟悉,难道是……”
徐禅一道:“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伤成这样?”
萧沉阁道:“可人体穴位众多,组合起来更是浩如烟海,每次去试都受其害,便是钢筋铁骨,怕是也难以承受啊。”
徐禅一笑道:“哈哈,老夫从十几年前便开钻研各个宗门最为粗浅的武学心法,根据所谓‘禁忌慢慢去试。每试出一个,都等身体完全复原,内伤完全康复后再试下一个,以老夫的内功,再过几年便可完成。这个问题,我同师弟探讨过,都深以为然,可正当乱世,师弟有整个武当要去照拂,老夫孑然一身,自然由我慢慢去试。我同师弟一同入门,他的悟性比我更好,武功一直较我为强,可终究是被玄宗武学条框所滞,近几年我将各宗真气流转之法试了大半,已隐隐突破宗门限制,短时间内武学修为大进,那段时间,放眼整个江湖,师弟已不如我;阿古达木纵然天纵奇才,也非老夫对手;松狸楼赵橘白、无名山庄吴道年更不必说;至于莫尊那厮,就是个二流人物。可惜少林寺闭寺,也无缘同当年独步天下的贵派大宗师楚游切磋,如今老夫一身修为毁了大半……”说着,徐禅一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往远方轻轻一眺,释然道:“如今有了全部禁忌之法,师弟日后会比我更强。”
萧沉阁道:“前辈何不徐徐图之,就算晚几年……”
徐禅一轻叹一声,道:“徐徐图之?蛮子的铁骑已经踏破金陵,直逼临安,你我转眼间便是亡国之奴,还说什么徐徐图之?”
萧沉阁反应过来,原来徐禅一拼着损耗修为,要的就是“突破宗门限制,短时间内武学修为大进”这个效果,不禁肃然起敬,深深作揖:“前辈大义,晚辈佩服。”
徐禅一饶有兴致地盯着萧沉阁,道:“萧少侠,你身兼气宗武学和禅宗圣典易筋经,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是为了所谓‘不同宗门功法不能同练而浪费这一身武学修为,实在有些可惜。老夫看你人还算机灵,不如改投到我门下,我教你禁忌之法,你只要避开这些运功之法,天下武学无不可用。”不等萧沉阁答话,又道:“对了,你要切记,这法子决不可外传,若是让鞑子和卖国狗贼也学去了,我这一番苦心孤诣,岂不是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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