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头[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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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从午睡中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得雪天寂静,满室安宁。
这些日子以来,楚滢顾念着他身上的伤, 将许多奏折公文都揽了过去, 只拣要紧的才拿来与他商议, 其余时候便只一味叫他休息。
哪怕他再三抗争, 他已经痊愈得不能再好了,甚至不惜搬来御医做说客, 她也充耳不闻,还给桐花宫上下都立了规矩, 几番叮嘱, 不许累着他半点, 不然就要拿人是问。
由此,他几乎被供成了活宝, 宫人打着十二分精神, 一点不敢轻忽, 成日挂在嘴边的便是“让陛下知道了要和咱们急的”。
直让他觉得,在楚滢的眼中, 他像是什么玻璃做的摆件, 随手一碰便会碎了似的。
起初他颇有些不放心,每天都要将楚滢拘了来,细问她今天政事,要她将如何处理的细细说来, 闹得楚滢哼哼唧唧抱怨了好几回,说原是让他安心养伤的,结果他像是老师查问学生功课似的,反而比原先还要费心了。
但后来, 他瞧着她事情处理得大多妥帖,与他商量时也有理有据,言之有物,渐渐地便也放松不少。
他竟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有这样的能耐了。
如此,他便真有些放任自己,不多劳神,安心休养,正像如今,他竟能在白日里睡上一个长长的午觉,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苏大人有时候觉得,自己当真快要被她养成了一只猫或别的什么,懒洋洋地窝过一整个冬日,不问世事。
他睁眼的时候,屋内无人,秋桑不在,他也不在意,只自己起身,下床披衣,打算坐到桌旁,随便读些什么打发时间。
刚坐下,却听屋外传来一声轻轻惊呼,像是秋桑的声音:“陛下,您坐在这里干嘛呀?”
“嘘!嘘……”这是楚滢手忙脚乱地在堵他,“小声些。”
“……”
苏锦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急着开门,从窗边斜斜看出去。
出乎他的意料,楚滢竟在他门前几级石阶上,席地而坐,无一个皇帝的模样,不知究竟在做些什么。
近几日都下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此刻也并未停,她大约坐了许久了,肩头和发顶都落了薄薄的雪,瞧着都让人生寒意。
堂堂一国之君,这般不顾及身体,她想做什么?
难怪秋桑大惊失色。
那边秋桑急着要扶她起来,她还跳着脚躲,嘴里急匆匆小声念叨着什么,好像是:“小心小心,别踩坏了。”
苏锦走过去开门,上前两步,“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楚滢听到动静,立刻回身,见了他眼睛便亮亮的,“是不是我把吵醒啦?”
“没有,”他微笑道,“是臣醒来无事,看见陛下悄悄坐在地上。”
对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见他要出来,连忙将他往屋里推,“哎呀,不许出来,外面这么冷,一会儿再冻坏了。”
他唇边就挂上了无奈的笑意。在她眼里,真要把他当做水晶做的人了。
“那陛下呢?”他望望她,“就不知道冷?”
少女的头发上都挂着雪,冰花晶莹,却比不上底下的一双眼睛明亮,带着笑意闪闪发光,“见到苏大人就不冷了。”
他无计可施,对她这般不知遮掩的言语也是习惯了,伸手揉了揉她头发,顺势将她发上的雪花掸去。
“一直在等臣?”他轻声问。
“嗯。”楚滢点头,满脸坦诚,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补充,“也没有多久,刚来。”
如今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了。
他看看她斗篷上落的雪,这没有半个时辰,必是积不下来。
想必是她见他在睡,不愿意扰他,便一直在外面等。只是为何不到偏殿里坐着,非要在门前阶下受冻?
“是臣醒得晚了。”他目光柔了一柔,“陛下做什么要等在雪里,坐在地下?”
“因为我有要紧事做呀。”楚滢笑得美滋滋的,伸手来拉他,“给看。”
她身子往旁边一让,朝地上一指,苏锦就看到,满地松软的白雪上,像是画着什么图案。
他再定睛细看,才发现不是图案,是字,确切地说,是两个名字。
苏锦,楚滢。
肩并着肩,安静地躺在雪地里,旁边还点缀着几朵小花,没有什么章法,像是想到哪儿是哪儿,显然是她等得闲极无聊,一笔一划添上去的。
他望着那四个字,失语了片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阵一阵地往心头涌上来。
身边的少女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暖,然忘了自己此刻并没有比他暖和。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他开口,声音微哑。
楚滢注视着他,眉梢眼角里尽是欢喜,“让它们放在这儿,叫宫人们小心,别踩着了,等雪慢慢落上去,是不是也算我们一起白头了?”
他被她眼中的热切和清澈烫着了一下,忙不迭地移开目光,只觉得屋外寒风,也挡不住热意一阵阵袭来,通体滚烫。
他本能地想说“陛下不可胡说”,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好像他若要真这样执意避嫌,面对那般天真又火辣的目光,会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卑劣了。
楚滢却也没有真要他答的意思,好像不过是想将这番用心让他看一眼,随后便推着他往屋里走,拢着他肩头,一个劲儿道:“快进去,别受凉了。”
她对他这里,都快比对卿云殿更熟悉了,按着他在桌边坐了,用他的茶具给他倒了热茶,又取过一件兔毛领的氅衣给他披上,才点点头,像是终于满意了似的。
苏锦的下半张脸都快埋进雪白的兔毛里,看起来倒是格外柔软,甚至显得有些好欺负,让她不由得想伸手捏一把。
她硬生生忍下了这般胆大包天的心思,只望着他笑。
眼前人瞥她一眼,“陛下这是要将臣裹成粽子了。”
“哪有这么瘦的粽子呀?”她伸出手指戳戳他,“必定是偷工减料的。”
他原本就清瘦,前阵子受了那样重的伤,病了一场,更是越发清减,无论怎么变着法儿地补身子,她怎么瞧都不满意,总疑心是没养好。
苏锦既好笑,又无可奈何,“臣的伤是真的好了,若再这样养下去,真将臣养懒了怎么办?往后您有事交给臣办的时候,臣也只顾躲懒,到那时您该后悔了。”
楚滢听着,心里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她信才怪呢,她倒是真盼着他少操心些,少费些精力在朝政上,多顾着自己,但他也得是愿意听她的才行。
世人不是常说,有些人是生来的劳碌命,若她的苏大人不是,她就真不知道什么人才算是了。
“真这样才好呢。”她趴在他面前,懒洋洋地伸展着胳膊,“这些日子不是也瞧见了,我在朝政上,当真做得还可以,对吧?”
“嗯,”这人倒是颇给面子,欣然点了点头,“陛下近来十分刻苦,长进良多。”
“那苏大人不趁机偷懒,还待何时呀?”她笑眯眯的,“要是嫌无趣的话,不如我替另谋他职?”
苏锦瞧着她,似是好笑,“陛下莫非是想将臣解职不成?”
少女眼中波光盈盈,神色忽地认真。
他陡然预感有些不好,想躲开话题,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不如做我的君后吧。”
“……”
楚滢托着下巴,盯着他,半分不躲不闪,像是专等着他回答一般。
他脸上蓦地通红,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好像极力离她远些,就能减轻此刻无措,“陛下……”
“我是说认真的。”她目光清亮,声音温柔,“只要苏大人点头,我立刻就去同父后禀明,他老人家必是赞成的,随后我就拟了旨,让礼部去操办。若没有主意,就吩咐礼部极尽隆重,风风光光地迎进门。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哪怕不符合礼制,我也必让她们为办了来,听的。”
她望着他的模样,坚定却又小心翼翼,“苏大人,觉得怎么样?”
“……”
苏锦只觉得,这小东西难缠,像是什么恼人的小猫,初时只暗暗的,用尾巴勾,用软乎的毛蹭,骗得心痒难耐,一步步地放松警惕,由着她胡来,直到她摸清了的心意,便暴露本性,拿爪子在心上抓挠不休。
直挠得他一颗心既酸又软,若是坚定稍少一分,就要向她缴械投降。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部的毅力,才道:“臣没有想过。”
“苏大人……”面前的少女骤然耷拉下尾巴,软软地唤他。
唤得他心底一阵悸动,有什么东西喧嚣着想破土而出。
“臣说过,不到朝堂安宁,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不会想这些。”他语气淡淡的,“陛下,如今还有多少事堆在手头未毕,臣以为,不到尘埃落定之日,不该分心思虑这些。”
他看着面露失落的楚滢,硬了硬心肠,“不过,陛下也是到了身边可以有人的年纪了。假如您果真想要后宫有人相伴,不如……”
“我不要!”楚滢立刻着急,蹭上来抱住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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