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提和离[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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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之砚轻笑：“只是太突然了。”

    nbsp赵启泽点头表示理解，一举高中，还得了这样的美差，连他都觉得恍恍惚惚，更何况是身在其中的裴之砚。

    nbsp“按朝廷成规，制书既下，需赴阙朝谢陛辞，我先准备。”

    nbsp接下来的半日，小院内便忙碌起来。

    nbsp裴之砚焚香净手，精心起草谢恩的奏折。

    nbsp翌日，天未明。

    nbsp裴之砚换上一身崭新的青色官袍，头戴幞头手持槐木笏板，怀揣着精心起草的谢恩奏折，随着一众新科进士，在宦官的引导下，肃穆地步入大内皇城。

    nbsp宫阙重重，飞檐斗拱在晨曦中勾勒出威严的轮廓。

    nbsp丹陛之上，守卫森严的禁军甲胄鲜明，无声的诉说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nbsp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远非市井繁华可比。

    nbsp按照品秩高低，新科进士们于文德殿外依序排列，等候召见。

    nbsp裴之砚官授将作监丞，正八品，佥判河南府掌司法、监察，在此次授官中已属优渥，位置在最前方。

    nbsp河南府佥判，虽品级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京畿要职，易于积累政绩，是通往清贵显宦的捷径之一。

    nbsp这样一个位置，落在一位毫无背景的新科榜眼头上，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nbsp他能感受到身后无数道目光。

    nbsp有羡慕，有探究，或许还有嫉妒。

    nbsp今年科考，的确风起云涌。

    nbsp焦蹈死了，就算不重新钦点状元，那名次就直接不动呗。

    nbsp可偏偏又把之前的榜眼给挤下去。

    nbsp有微词也属人之常情。

    nbsp“宣——新科进士觐见！”

    nbsp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沉寂。

    nbsp众人敛息静气，垂首躬身，鱼贯步入文德殿。

    nbsp殿内开阔，金砖墁地，穹顶高深。

    nbsp御座之上，年近十五岁的官家赵煦端坐其中，面容尚带稚嫩，但身着绛纱袍，头戴通天冠的天子威仪已不容小觑。

    nbsp在他左侧稍前的位置，设有一道珠帘，帘后端坐的，才是如今真正执掌帝国权柄的人——太皇太后高氏。

    nbsp殿中两侧，紫袍、绯袍的高官重臣肃立，目光如炬，审视着这批即将踏入仕途的新鲜血液。

    nbsp吕大防、范纯仁、苏辙等重臣皆在其列。

    nbsp谢恩流程按部就班。

    nbsp进士代表上前，通读骈四俪六的谢表，感念天恩，陈述抱负。

    nbsp终于，轮到逐一唱名，亲自谢恩。

    nbsp“臣，新授将作监丞、佥判河南府事，裴之砚，叩谢天恩！陛下万岁，太皇太后千岁！”

    nbsp裴之砚出列，于御阶之下跪拜，声音清朗沉稳，举止合乎礼仪。

    nbsp珠帘后，传来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仪的女声，正是高太后的声音：“裴卿平身。

    nbsp哀家听闻你文章写得是极好的。河南府乃西京重地，佥判一职关于刑名监察，责任重大。望你赴任之后，勤勉王事，体恤民情，莫负朝廷栽培之恩。”

    nbsp“臣，谨遵太皇太后懿训！定当恪尽职守，以报天恩！”

    nbsp裴之砚再拜，应对得体。

    nbsp御座之上的赵煦目光沉了沉。

    nbsp但并未开口。

    nbsp但就在他起身之际，殿中一位身着绯袍，面容清癯的御史台官员却忽然出列，手持笏板，扬声道：“陛下，太皇太后，臣有本奏！”

    nbsp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nbsp裴之砚心中一凛，保持躬身姿势，不敢妄动。

    nbsp御座上的赵煦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珠帘后的高太后声音依旧平稳：“讲。”

    nbsp杨畏道：“臣听闻，新科榜眼裴之砚，乃余杭郡人士，家中并无显宦。

    nbsp其妻陆氏，却身手不凡，常以骏马代步，行迹迥异于寻常闺阁。如今汴京城内，关于其妻来历，颇有微词。”

    nbsp“臣恐此女来历不明，或有隐情，裴榜眼年少才高，莫要因家事之故，损及清誉，将来何以表率一方，秉公执法？”

    nbsp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nbsp许多道目光再次射向裴之砚。

    nbsp这一次，带上了更多的审视与猜度。

    nbsp这攻击，角度极为刁钻。

    nbsp不提政事，不论文章，直指家眷品行，倚在从根本上质疑裴之砚的德是否配位。

    nbsp甚至暗指来历可疑，可能牵连裴之砚。

    nbsp裴之砚只觉得一股血涌上头，但他强行压下。

    nbsp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或愤怒，都会落入对方彀中。

    nbsp他尚未开口，另一侧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敦厚的大臣出列，正是尚书右丞苏辙。

    nbsp他沉声道：“杨御史此言差矣！

    nbsp朝廷选官，首重才德。”

    nbsp“裴榜眼文章经义，乃众考官共同平定，陛下与太皇太后亲览，方才钦点。

    nbsp岂可因对其家眷捕风捉影的猜测，便质疑他的品行能力？”

    nbsp“妇人骑马，唐时便已有之，并非违礼之事。”

    nbsp“以此攻讦，岂是君子之道？”

    nbsp又一位官员出列，似是支持那杨御史：“苏右丞此言虽善，然佥判河南府非比寻常。

    nbsp人选确需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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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若家室不清不白，恐日后为人所指，有碍公务。”

    nbsp眼看殿内即将升起一场争论。

    nbsp珠帘后的高太后轻轻咳了一声。

    nbsp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nbsp只听得她缓缓道：“朝廷取士，唯才是举。

    nbsp裴卿之才，哀家与官家是信得过的。至于其家眷，不过是些市井流言，岂可入殿妄议？”

    nbsp“杨御史，言官风闻奏事是其本职，然亦需持身中正，不可听风便是雨。”

    nbsp她的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

    nbsp实则轻描淡写地将对的指控定性为市井流言，维护了裴之砚。

    nbsp杨畏脸色一阵清白，躬身道：“臣，谨遵太后教诲。”

    nbsp高太后又道：“裴卿。”

    nbsp“臣在。”

    nbsp裴之砚立刻应声。

    nbsp“清者自清。赴任之后，但以政绩说话，闲言碎语，不必挂怀。”

    nbsp“臣，明白。”

    nbsp裴之砚叩首。

    nbsp心中明白，这场风波，暂时被太后压下。

    nbsp但这背后的意味，却让他背脊发凉。

    nbsp自己甫一授官，便已成他人眼中钉，河南府之行，还不知会如何。

    nbsp“嗯。”

    nbsp高太后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疲惫，“若无他事，便退下吧。裴卿，尽早赴任。”

    nbsp“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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