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集：茶山里的新茶篓[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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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一个伙计迎上来，笑着说：34;今年改规矩了，不用排队，直接到后院过秤。34;

    nbsp两人跟着伙计往后院走，穿过月亮门，看见院里摆着几张新桌子，桌子上放着亮闪闪的铜秤，旁边堆着小山似的新茶篓。几个茶农正把茶叶倒进新篓里，伙计拿着秤一个个称，动作麻利得很。

    nbsp34;把茶倒进来吧。34;一个年轻伙计指着空篓子对二柱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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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二柱子刚把茶倒进去，就听见旁边有人喊：34;李叔！34;

    nbsp李老栓抬头，看见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来。那是苏家现在的少东家，苏文砚。他穿着件蓝布褂子，袖口卷着，露出结实的小臂，看着比他父亲当年随和些，但眉眼间还是有苏老爷子的影子。

    nbsp34;文砚啊。34;李老栓笑了笑。

    nbsp苏文砚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的旧茶篓上，眼睛亮了亮：34;您还在用这个篓子？34;

    nbsp34;结实，扔了可惜。34;李老栓说。

    nbsp苏文砚点点头，转身对旁边的伙计说：34;去，把那几个旧篓子拿来。34;

    nbsp伙计应声跑开，很快抱来几个旧茶篓。那些篓子看着比李老栓的还旧，竹篾上打着好几个补丁，颜色深得发黑，篓底果然比旁边的新篓子深出来半寸。

    nbsp34;今年收茶，老茶农用旧篓子，还按老规矩算。34;苏文砚对众人说，34;新茶篓是方便，但老篓子的情分，不能丢。34;

    nbsp茶农们都愣住了，随即有人笑起来：34;还是苏家懂道理！34;

    nbsp李老栓看着那几个旧茶篓，忽然想起苏老爷子。那年他领了新茶篓，回家拆开看，发现篓底的竹片上刻着个小小的34;苏34;字，刻得很深，像是怕被磨掉似的。

    nbsp34;栓叔，您的茶称好了。34;苏文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nbsp李老栓把茶倒进旧篓里，苏文砚亲自拿起秤，把秤砣往秤杆上挪。阳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槐树照下来，落在他手上，李老栓忽然觉得，他的动作和当年苏老爷子一模一样。

    nbsp34;十五斤六两，34;苏文砚报出数字，又加了句，34;按十六斤算，再加半寸的量。34;

    nbsp李老栓的眼眶有点热，他看着苏文砚在账本上写字，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个竹制的镯子，竹节处磨得光滑，像是戴了很多年。

    nbsp34;这镯子;李老栓忍不住问。

    nbsp苏文砚低头看了看，笑了：34;我爷爷编的，说是戴着能记住本分。他说当年编茶篓，每根竹篾都得选三年以上的老竹，太嫩的不经用，就像做生意，图眼前利的走不远。34;

    nbsp李老栓点点头，心里忽然敞亮了。他终于明白，苏家的茶篓为什么要深半寸。那半寸装的不是茶，是体谅，是尊重，是把茶农的难处放在心上的实在。

    nbsp交完茶，李老栓拿着钱走出茶庄，听见身后传来苏文砚的声音：34;张婶，您这茶不错，就是篓子太旧了，我让伙计给您换个新的，旧的我留下当念想。34;

    nbsp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苏文砚正接过一个老太太的旧茶篓，小心翼翼地放进屋里。阳光照在茶庄的牌匾上，34;苏家茶庄34;四个字像是镀了层金边。

    nbsp李老栓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比往年多了不少。他忽然想起家里的小孙子，昨天还吵着要吃镇上的桂花糕。他转身往镇上的糕点铺走去，脚步轻快得像年轻了十岁。

    nbsp走到半路，他看见二柱子蹲在路边抽烟，眉头皱得紧紧的。

    nbsp34;咋了？34;李老栓问。

    nbsp二柱子叹了口气：34;刚才称完茶，我多嘴问了句，为啥新篓子不给加半寸。那年轻伙计说，新篓子是标准尺寸，加量就得亏本。34;他把烟头扔在地上，34;还是老篓子好啊，装的是茶，暖的是心。34;

    nbsp李老栓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云雾山的茶农以后还会用新茶篓，毕竟又轻又能装。但他也知道，苏家那几个带着补丁的旧茶篓，会一直留在茶庄后院，就像苏老爷子说的，体面这东西，看着不值钱，却比金子还重。

    nbsp傍晚的时候，李老栓提着桂花糕回家，路过茶园，看见夕阳把茶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苏文砚说的话，每根竹篾都得选三年以上的老竹。是啊，好茶得慢慢养，好名声得慢慢攒，这半寸深的体面，其实是苏家祖孙几代人，用几十年的光阴一点点垫起来的。

    nbsp他站在茶园边，看着远处苏家茶庄的屋顶，忽然觉得，今年的茶叶，比往年更香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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