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醉得不知人间第几天[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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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黄县城学塾那边,散学下课,天色还早,家境好的稚童,纷纷放起了纸鸢。
喝过茶水,聊了些山水见闻,陈平安带着邵云岩和酡颜夫人出门,闲逛落魄山。
行人走上青山头,白者是云碧是树,不知人间第几天。
不曾想邵云岩找了个由头,竟然不仗义地自己散步去了,这让与年轻隐官独处的酡颜夫人紧张万分。
陈平安与她一起走向山道:“我已经释然了,隐官大人不必担心我会在这边与谁不依不饶,继而给龙象剑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岁月悠悠,反正当年为难她的那拨练气士,也没剩下几个了。
陈平安说道:“不要跟这个世界达成和解,每一次所谓的和解,是自欺欺人,就是委屈,委屈永远是委屈,不会减少丝毫的。”
“只说我自己的一点见解,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悄悄拆解这个世界,首先就得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解很多人会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其实这一点,酡颜夫人做得比以前好多了。贫时靠狠穷靠忍,至于等到下下人翻身变成上上人,会不会变本加厉报复这个世界,到底是一门心思报复曾经的恶意,还是报答当年的某些善意,或者两者兼有,人各有志吧,都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陈平安笑道:“与我关系亲近与否,能否称之为朋友,你其实不必用丢几瓣橘子皮来试探,要不是暖树需要收拾屋子,而且暖树绝对不会让我代劳,我才懒得管你。”
酡颜夫人赧颜一笑,“隐官大人,是我画蛇添足了。”
陈平安说道:“齐廷济有自己的野心,而且很大,他还是一个极端追求思路缜密、行事严谨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个有强迫症的,有洁癖,只是他一直隐藏很好,以前在剑气长城管着一个家族,环境逼仄,由不得他流露天性,舒展手脚,如今变成了宗门,在南婆娑洲一家独大,所以这个特点会逐渐扩大、显露出来,何况你在齐廷济眼中,是有个标价的,这句话说得很难听,而且也有背后说人是非的嫌疑,但我不希望龙象剑宗,将来因为你,因为某件事,导致陆芝跟齐廷济翻脸,大好局面,付诸流水。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说我,在某种意义上,是将婆娑洲的龙象剑宗和桐叶洲的青萍剑宗,都视为剑气长城的香火延续。”
“陆芝有自己的剑道追求,分心与人问剑,非她所愿,她不喜欢想太多,出手太重,容易不留余地。浩然天下从来委屈不了陆芝,但是陆芝就你这么个朋友,她一旦为你递剑,只会更重。文庙的规矩,陆芝是不太在意的,但是以后百年内,文庙约束大修士,只会越来越严格。这不是在危言耸听,就像我自己,因为某件谋划,先前就做好了上下两宗被文庙封山百年的心理准备,然后我自己还得被礼圣丢去跟刘叉作伴一甲子、百来年的样子,每天练练剑钓钓鱼。”
“邵云岩境界不够,虽是剑仙,却不擅长与人厮杀,况且他志不在剑道登了去。
酡颜夫人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都凉了,又添了个天大委屈不是?有你这么说理的?
陈平安微笑道:“我相信如今的梅净,所以将来遇到事情,找宗主齐廷济求助,未必讨喜,让陆芝出面解决,痛快是痛快,可毕竟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齐廷济哪怕愿意帮忙收拾那个烂摊子,不找陆芝说什么,但是你肯定就要被穿小鞋了。所以你就要靠自己了,比如写一封信寄给落魄山,跟我打声招呼,保证随叫随到。”
这样的口头承诺,陈平安只给过两位,挚友刘景龙,穗山神君周游,后者还是因为与自家先生的缘故,陈平安上次游历穗山,留下一句“但凭差遣”的承诺。
陈平安笑道:“即便我当时不在山中,或是甚至不在浩然天下,导致我无法第一时间赶到,我也会跟朱敛和崔东山事先打好招呼,将你的请求,作为上下两宗的优先解决之事。放心,我一定会让招惹你的人,或者宗门,知道什么叫自找麻烦。”
酡颜夫人怔怔出神,回过神后,默不作声,她只是仪态万方,与年轻隐官施了个万福。
一袭青衫凭栏而立。
酡颜夫人趴在栏杆那边,她无需任何妆容,天然妩媚,自是梅花晕胭脂。
好像双方不谈正事,就没什么可聊的了,一时间就有些沉默。
她突然转过头,问道:“陈平安,今天与我谈心,先取出彩色绳结,再报出我的真名,然后说出齐宗主、陆先生和邵云岩的各自心性,最后与我说明初衷,是不是也算一种对我的拆解?”
“别把一件好事,一句好话,说得这么怪。”
“对了,陈平安,你前边说的谋划,到底是谋划什么,后果这么严重?”
“将已经被文庙赦免的仰止骗出再砍死,再等着被礼圣抓去功德林关禁闭。”
“……”
————
远幕峰与黄湖山相邻,流云至此山如人缓缓登山再骤然奔袭下山,霎时间云海倾泻如瀑。
头一遭的稀罕事,陈平安亲自督造这座远幕峰的营建事宜,与朱敛一起推敲各个细节。
因为常年远游的缘故,使得连同祖山落魄山在内,几乎都是朱敛这个大管家在负责土木营造。
陈平安购买了许多大条青石板,打算将整座远幕峰山路都铺成青石路,两侧竖起竹栏,山中青竹遍地都是,倒是可以就地取材。
每天清晨时分,还会陪着小米粒巡山一趟,再去泉府账房那边,陪着韦文龙和张嘉贞一起对账。
回到竹楼后,陈平安就亲笔回复一些个请帖。
陈平安给赵树下教拳之外,就是呼吸吐纳与炼剑了。
郭竹酒不爱去拜剑台,反而经常去仙草山那边闲逛,身边也经常跟着个貂帽少女,撺掇着郭竹酒一起成立个帮派。
陈灵均每天掐点“闭关”两个时辰,就准时出门,要么去山门找仙尉道长唠唠嗑,要么就顺道去骑龙巷视察一番,贾老哥当了风鸢渡船的二管事,不着家啊,就只能跟那个升了官的白发童子拌个嘴,来回路上,瞧着空落落的行亭,白玄这小兔崽子不在那边摆摊喝茶了,陈灵均觉得挺不是个滋味的,就想着什么时候好好劝一劝老爷,不如把白玄喊回来吧,小心又被大白鹅挖了墙角去,咱们落魄山岂不是又要折损一员可堪大用的未来大将?
一个敢跟裴钱死磕的好汉,不多的,看那太徽剑宗的白首,如今敢吗?所说白玄这孩子,出息不小,年纪虽小,志向高远。
陈平安近期每天最少拿出一个时辰,在竹楼二楼,给赵树下教拳。
第一次教拳,只是让赵树下见拳法之内在,于自身小天地见其深邃。
第二次教拳,陈平安依旧没有喂拳,却在屋内,让赵树下见识到了什么叫别有洞天,陈平安双指掐诀,符阵立显。
在二楼内浮现出的二十四张符箓,刚好与一年节气一一对应,从立春雨水和惊蛰至冬至小寒与大寒,当陈平安一挥袖子,屋内只留下小暑、大暑两张节气符箓,二楼顿时拳意弥漫,如酷暑炎炎,让赵树下瞬间汗流浃背,等到陈平安再只是捻出大雪、冬至两符,屋内顿时就变成了寒冷冻骨的拳意,陈平安让赵树下拉开桩架,朝自己出全力递出一拳,赵树下照做,陈平安抬手轻拂,将拳意打散,再捻出谷雨与霜降两符,赵树下再出拳,结果发现自己好像一拳倾力递出,师父根本无需躲避,拳意就自行消磨在两人之间,离着师父所站位置,好像还隔着千山万水。
陈平安没有撤掉那两张符箓结成的“小阵”,只是让赵树下先靠墙而立,然后陈平安再起一拳架,刹那之间,屋内拳意凝如洪水流淌,四散而开,拳意汹汹撞壁激荡而起,整座竹楼随之一震,继而整座落魄山都开始山气,云海轰然而散。
然后赵树下就被早已等在门外廊道的朱敛,背着下楼去了。
朱敛背着浑身浴血的赵树下,“公子,根本没法打啊,那场问拳,地点不变,不如时间再缓缓?万一今年南苑国京城整个冬天都不下雪呢?不如明年再说吧?后年也行!”
陈平安呵呵一笑,“你说巧不巧,我是练气士,更巧的是刚好五行本命物齐全,下雪一事,不成问题,想要雪下得多大都行。”
朱敛说道:“那我认个输?”
陈平安微笑道:“劝你还是省省吧,少在这边示敌以弱。”
自信满满给人喂拳,结果被对方直接一拳砸在面门上,这种糗事,陈平安是绝对不会再犯的。
朱敛嘿嘿笑道:“公子不该借那本拳谱给我的。”
陈平安笑道:“骗我掉以轻心不成,就开始吓唬我呢?都用上兵法啦?”
之后再一次给赵树下教拳,陈平安这个当师父的,可能是终于调整好心态,于是赵树下就开始吃苦头了。
虽说没有崔前辈的那些“重话”,但是对于一位四境武夫而言,陈平安的拳脚可不算轻。
熟能生巧,再之后教拳,因为大致确定了赵树下的体魄极限,陈平安能够保证接近一个时辰的喂拳。
这天晕死过去的赵树下又被朱敛背着泡药水桶。
一楼廊道这边,暖树和小米粒面面相觑,两个小姑娘都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说什么了。
其实比起小时候的裴钱,赵树下还要略好几分。毕竟裴钱还会经常用木棍、竹片绑着胳膊和手指抄书。
陈平安站在路口默然站立片刻,走回廊道那边坐着。暖树在缝制布鞋,身边搁放着一只针线笸箩,手指上戴着什么,就是使劲瞧。暖树可能算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了,在屋内听到裴钱捧腹大笑说着“贵公子”“谪仙人”之类的说法,小米粒已经在床上笑得打滚,暖树就只是眨了眨眼睛,抿起嘴唇,没有笑出声。
小米粒大摇大摆去询问老厨子要不要一双布鞋的时候,才进大门就开始嚷嚷,朱敛系着围裙提着菜刀走出灶房,结果小米粒就那么低头一瞧,是布鞋,再那么抬头一看,有菜刀,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反正当时场面就挺尴尬的。
暖树低头轻轻咬掉线头,好奇问道:“老爷,那只折纸燕子是送人了吗?”
中土五岳,烟支山的那位女子山君,在功德林那边,曾经送出一只折纸乌衣燕子,可以视为一位香火小人,只需要放在祖宅匾额或是房梁上边,而且离着名山大岳越近越有灵气。
陈平安笑着点头,“很不舍得,送了心疼,只是送了也会心安。”
陈平安后仰躺去,双手枕在脑袋下边,翘起腿,笑着问道:“暖树,小米粒,你们说岑鸳机这么辛苦练拳,到底追求什么?”
要说岑鸳机是居山修道,如此不知疲惫,好像还能理解几分,从此仙凡有别,追求证道长生,哪怕修行小成,也可以延年益寿。
可是她每天这么练拳,夏去秋至,冬去春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照理说总得有个想法和盼头,可好像岑鸳机也没有说一定要如何,好像练拳就只是练拳,连陈平安耐心这么好的人,甚至都会无聊到想要帮岑鸳机大致算一算,上山下山再上山,这些年到底走了多少步的拳桩。
暖树想了想,轻声道:“朱先生说她是拳中有自我,裴钱说她是想要证明女子练拳也有大成就,陈灵均说她是,各有各的说法,我觉得岑姐姐可能就只是在做一件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吧,别人眼中的结果如何,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又可能这个过程就是最好的结果。”
陈平安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小米粒原本趴在青竹廊道中,双手托着腮帮数着崖外过路白云一二三,等到好人山主躺着,她就立即一个侧翻,再旋转半圈,一起仰面躺着,与好人山主有样学样,翘起腿一晃一晃。
陈平安闭着眼睛。
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因为那会儿还没想着去桐叶洲创建下宗。
陈平安最早的设想,是元婴境崔嵬坐镇拜剑台,与九位剑仙胚子在那边炼剑修行。
所以当时隋右边在祖师堂议事途中,突然提出要求将拜剑台作为道场。
陈平安就随便用了个借口拒绝此事,说是别处宗门,金丹开峰,落魄山得是元婴境。
结果九个孩子,虞青章和贺乡亭与于樾拜师,离开了宝瓶洲。
程朝露,何辜,于斜回,各自拜师,由于他们的师父都是青萍剑宗祖师堂成员,便跟着更换了谱牒,理所当然去了桐叶洲。
白玄和孙春王,虽然没有 却也留在了密雪峰上的那处洞天道场内炼剑。
最后真正留在落魄山这边的,就只有纳兰玉牒和姚小妍两个小姑娘了。
何况纳兰玉牒这个财迷小算盘,还喜欢跟着担任落魄山掌律的师父,一起乘坐风鸢渡船,走南闯北,跨越三洲之地,据说随身携带一本册子,在各个仙家渡口靠岸,有想到能够挣钱的好点子就立即记录下来。
陈平安睁开眼睛,坐起身盘腿而坐,感叹道:“有了青萍剑宗,落魄山这边,以后剑修数量就很难增加了。”
小米粒跟着坐起身,使劲点头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颗机灵的脑阔儿,帮忙想个主意?”
小米粒点点头,双臂环胸,闭上眼睛,皱着两条疏淡微黄的眉头。
陈平安也不打搅她,转头笑问道:“暖树,那些闲置的藩属山头,远幕峰之外,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要是有,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留着。”
如今闲置的十座藩属山头,有灰蒙山,朱砂山,蔚霞峰,拜剑台,香火山,远幕峰,照读岗。
曾经租借出去、却又再租借回来的三座山头,宝箓山,彩云峰和仙草山,如今自然也是可以作为开峰地址的。
黄湖山那边,已经有水蛟泓下开辟水府,暖树和陈灵均的两只龙王篓,也在那边炼化为山水大阵。
其中远幕峰,陈平安已经早早送给了李宝瓶。
所以先前纯阳真人才会在那边崖刻一篇道诗。
如果蒋去没有成为崔东山的嫡传弟子,更换谱牒,去了青萍剑宗,那么作为落魄山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位符箓修士,等到蒋去将来成功结金丹,宝箓山就是预留给蒋去的。
照读岗那边,林守一,于禄和谢谢,各自都挑好了有眼缘的府邸。
只是一旦成为儒家君子贤人,就不可担任任何仙府门派的谱牒修士、记名供奉了。
西边大山,如今还留下十余个外乡仙家势力,就像作为黄粱派下山的衣带峰。
上次姜尚真说话直接,那些个不熟的仙府,只要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就有了香火情。
天底下就没有一堆谷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加钱!
如果只是这么一句话,就不是落魄山周首席的行事风格了,姜尚真的后边一句话才是精髓。
“只要今天山主开口,我离开霁色峰就去敲门,明儿但凡有一位仙师不是眉开眼笑搬出山头的,就算我这个新任首席供奉,做事情不讲究!”
其实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泉府韦文龙早就挑明了,自家落魄山早已还清债务,泉府账簿上边,所谓的“略有盈余”,就是账面上还躺着三千六百颗谷雨钱的现钱。
这还不算财库里边的那六百颗金精铜钱!
暖树摇头道:“老爷,我还是龙门境呢,金丹都不是,离着元婴还远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女童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离着落魄山再近,也终究不是落魄山啊。
陈平安笑道:“那就不着急。”
好像在她们这边,山主说得最多的同样一句话,就是不着急。
不知不觉,反复说。
陈平安继续说道:“某位大爷就不一样,已经在犯愁到底该选灰蒙山好,还是朱砂山好了。在牛角渡那边,还故意有此问,给我下套呢,我就没搭茬。”
暖树皱了皱眉头,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缝制布鞋。
就这样,又一天,白云走上青山头,来了又走。
仙草山中,杏花桃花里,笛声悠悠喊来满天月色。
骑龙巷的相邻两间铺子都打烊关门了。
老厨子犒劳自己,炒了两碟下酒菜,每抿一口酒,翻动一页拳谱。
小陌在那栋被自家公子取名为两茫然的私宅书楼内,瞥了眼窗外,本想说点什么,想起公子的教诲,便忍住没开口。
仙尉道长辛苦看门一天,挑灯夜读,偶尔也会提笔蘸墨写点什么,前人为今人谋福祉,今人也要为后人做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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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骑驴入山,摇摇晃晃,意态闲适。
不过当然是一张符箓化成的驴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岭,若想珍惜脚力,都喜欢用这类符箓来代步,就是价格不低,而且损耗颇多,下五境练气士往往是买得起,用不起。
男人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骑着小毛驴正在吟诵,摇头晃脑,神色自得。
离着落魄山还有段路程,一人一驴就要过溪涧石桥时,对面出现一袭青衫,微笑道:“驴背何人,独得诗句。”
刘灞桥哈哈笑道:“陈平安,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格外英俊。”
好个开场白。
陈平安面带微笑,“灞桥兄,这次下山,已经去过正阳山小孤山了?下次再去,记得报我的名字,多住几天也无妨,只需下榻白鹭渡的过云楼,我与客栈前任掌柜倪月蓉,渡口管事韦月山都是朋友,可以记账的。”
刘灞桥一下子给戳中了心窝子,顿时脸色尴尬,“就你屁话多。”
那场观礼风波过后,刚刚跻身宗门的正阳山虽然沦为一洲笑柄,却也不全是坏事,比如早年被风雷园黄河打碎剑心的苏稼,返回正阳山,虽然苏稼已经不再是剑修,她仍然被重新纳入祖师堂嫡传谱牒。只是当下外界都不清楚,其实苏稼又有一桩新机缘,得以继续炼剑,她经常往来于小孤山和茱萸峰,只是山主竹皇的关门弟子吴提京,莫名其妙脱离了谱牒,离开正阳山,不知所踪。
作为正阳山的死敌,如今的风雷园,因为园主黄河已经赶赴蛮荒天下,如今身在日坠渡口,犹有师弟刘灞桥这位元婴境剑修坐镇山头。
而且刘灞桥还是宝瓶洲自己评选出来的年轻十人之一,当然,具体名次是一直跌了再跌。
只是相较于已经拥有两位玉璞境剑仙的正阳山,如果只是比拼纸面实力的话,风雷园到底是落了下风。
陈平安笑问道:“怎么想到来落魄山了?”
“跟师兄约好了百年之内跻身玉璞,这不是还有九十多年嘛,凭我的练剑资质,急什么。”
刘灞桥翻身下了驴背,“练剑不能关起门来闷头瞎来,看看风雪庙魏晋,再看看你跟刘羡阳,哪个不是喜欢到处乱晃的,你们仨,都是四十来岁跻身的玉璞境,我之所以现在还只是个元婴,就是下山太晚,次数太少。”
对于跻身玉璞,刘灞桥还真不是自负,确实是有几分底气的,可要说仙人,师兄黄河看得认准,刘灞桥就只能靠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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