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残辉虽被云丝蚀,劲芒犹拒浊尘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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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nbsp《大吴会典?朝仪志》载:“早朝,帝御奉天殿,群臣依品秩分班跪丹陛,山呼万岁毕,方议朝政。凡新帝初临,需有‘定官、颁诏、议政三仪,以固皇权。”nbsp成武朝中期,萧桓复辟后首开早朝,群臣或跪或立,或谄或忠,谢渊以nbsp“太保兼兵部尚书”nbsp之职孤身赴朝,虽屈膝行礼,却暗藏nbsp“守江山非守一人”nbsp之节。
nbsp《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桓初登殿,欲折渊之气,渊以‘社稷为重对,桓虽忌而不能除,盖因渊掌兵符、镇边卫也。”nbsp此案之妙,在nbsp“屈膝非降,隐忍为战”——nbsp孤臣之nbsp“软”,恰是制衡权奸之nbsp“硬”,早朝风云未散,博弈已入深局。
nbsp寒星窥殿覆霜苔,龙座新移御案开。
nbsp群小趋炎萤乱舞,孤星顶寒气如梅。
nbsp残辉虽被云丝蚀,劲芒犹拒浊尘埋。
nbsp莫笑星疏光渐淡,敢凭残焰破雾来。
nbsp奉天殿内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猛地一窜,明黄光晕在盘龙柱上投下摇晃的暗影,像要吞掉阶下密密麻麻的人影。萧桓高坐龙椅,指尖反复摩挲着膝头的传国玉玺nbsp——nbsp那方玉印是石崇昨夜从成武寝殿密匣中搜出的,刻着nbsp“受命于天”nbsp的篆文还沾着半干涸的朱砂,是前日成武盖在nbsp“边军调令”nbsp上的印鉴,此刻却成了他nbsp“复位”nbsp的凭证,玉棱硌得掌心发疼。
nbsp殿角的铜鹤香炉飘着一缕细烟,混着从窗缝钻进来的雪气,沉得像铅。萧桓的目光扫过阶下群臣,七年前他御极时,这些人眼中是敬畏与期许;如今再看,只剩掩饰不住的惶恐与谄媚nbsp——nbsp吏部尚书李嵩的朝笏磕得金砖nbsp“咚咚”nbsp响,力道重得像在砸nbsp“投名状”,生怕新主听不见他的nbsp“虔诚”;户部尚书刘焕的袍角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身子缩得像只遇了猫的鼠,目光总往石崇那边瞟,想找棵nbsp“大树”nbsp靠;连礼部尚书王瑾都把头埋得快贴到胸口,颈后的褶子堆得老高,活像怕被揪出来算账的鹌鹑。唯有殿中那道孤零零的身影,立得像株顶雪的梅,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顿住。
nbsp石崇、徐靖分立龙椅两侧,玄色甲胄上的血迹虽用雪擦拭过,却仍留着暗褐色的印记,石崇反倒不时用指腹蹭两下,像在摩挲枚nbsp“功劳章”——nbsp南宫门是他带人撞开的,东华门是他逼开的,在他心里,这新帝的龙椅,半条腿都是他用木头和血垫起来的,日后内阁首辅之位,非他莫属。他偷瞄萧桓的眼神比谁都热络,那模样,活像献了奇珍异宝的商贩,就等着主子赏钱。
nbsp徐靖则斜睨着跪伏的群臣,抬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指节泛白得快嵌进木头里。他昨夜刚把秦飞的三个亲信扔进诏狱,听着牢里的哀嚎才睡踏实,此刻殿内每一道畏惧的目光扫过来,都让他心里泛起莫名的快意nbsp——nbsp这就是权力的滋味,比诏狱的烙铁还烫嘴。见萧桓的目光停在谢渊身上,石崇立刻上前半步,喉间酝酿着刻薄的质问,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却被萧桓抬手按住nbsp——nbsp新帝要的不是nbsp“折辱忠良”nbsp的名声,是nbsp“收服重臣”nbsp的体面,这点nbsp“眼力见”,石崇倒还没丢。
nbsp“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nbsp山呼万岁声在殿内回荡,撞在殿梁上,落下簌簌灰尘。李嵩喊得最响,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比当年弹劾萧桓时还卖力;刘焕跟着附和,声音却虚飘,像怕喊重了引火烧身。待声响渐息,只剩烛火燃烧的nbsp“噼啪”nbsp声,与群臣压抑的呼吸交织。谢渊站在人群最末,正一品的绯红朝袍领口沾着风雪的痕迹,却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没有半分褶皱。
nbsp他没有像李嵩那样仓促跪拜,只是垂眸静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笏边缘nbsp——nbsp那是永熙帝亲赐的象牙笏,陪他走过三十年宦海,见过元兴帝的靖难,抗过瓦剌的入侵,如今却要对着nbsp“复辟”nbsp的旧主屈膝。脑海中闪过昨夜于科递来的密信:“杨武边军已入城郊,秦飞藏有石崇罪证”,又想起今早宫道上老卒塞来的纸条:“成武尚在,群臣有怨”,掌心的力气渐渐聚起。
nbsp终于,谢渊缓缓屈膝,袍角在金砖上折出规整的褶皱,没有半分拖沓。膝盖触地时轻得没有声响,唯有花白的鬓发在烛火下微微颤动,像寒梅被风拂过的枝桠谢渊,参见陛下。”nbsp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没有谄媚的惶恐,也没有怨怼的不甘,只剩历经三朝的沉静。
nbsp萧桓的指尖猛地收紧,玉玺的棱角硌得掌心发麻。他原以为谢渊会抗辩nbsp“无禅位诏则无君”,会怒斥他nbsp“谋逆夺权”,甚至会以死明志nbsp——nbsp这位老尚书当年为了拒石迁的贿赂,能把金银扔出府门;为了争边军粮饷,能在成武面前咳血力谏,怎会如此nbsp“轻易”nbsp屈服?可谢渊平静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反倒让他心底涌起莫名的烦躁。
nbsp“谢尚书。”nbsp萧桓开口,声音透过空旷的大殿,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朕被囚南宫七载,寒夜枕残诏,白日对断墙,你身为太保兼兵部尚书,掌全国军政,却从未踏足南宫半步。今日朕复位,你倒来得比谁都准时。”nbsp话里藏着七年的怨怼,像荆棘般扎向谢渊nbsp——nbsp他要的不是道歉,是谢渊的nbsp“服软”,是承认当年nbsp“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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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阶下的李嵩眼睛瞬间亮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往前凑了凑,声音尖细得像刮锅:“陛下所言极是!谢大人当年若肯为陛下进言,何至于有七年之困?臣看呐,这分明是……”nbsp话未说完,便被谢渊冷冷的目光扫过,那眼神里的威严像块冰,砸得他喉间一紧,剩下的污蔑咽回肚子里,只敢偷偷翻个白眼。他这nbsp“忠心”,倒比变脸还快,七年前弹劾萧桓的奏章,还是他亲手拟的。
nbsp谢渊伏在地上,腰背依旧挺直,像未折的梅枝:“陛下,臣掌兵部,兼领御史台,守的是大吴江山,非守一人一宫。昔年南宫有‘非诏不得擅入之禁,臣若私往,便是违制;成武在位时,臣若举兵助陛下,便是谋逆。臣一生奉法,不敢有违。”
nbsp他顿了顿,声音抬高一寸,清晰地传遍大殿:“今日陛下复位,若能以社稷为重,以万民为念,臣便以尚书之职辅佐;若陛下纵容奸佞,滥杀无辜,臣虽老迈,亦敢以御史台之权,纠察朝纲。”nbsp这话既回应了萧桓的质问,又亮明了立场,像寒梅顶霜,虽弱却坚。
nbsp“谢渊!你好大的胆子!”nbsp石崇终于按捺不住,“噌”nbsp地拔刀出鞘,刀刃的寒光晃得人眼晕,甲片碰撞的脆响像在给自己nbsp“助威”,“陛下复位乃天命所归,你竟敢出言要挟?当年石迁大人构陷忠良,你怎不纠察?如今倒敢在殿上摆架子!”nbsp他刻意提石迁,实则心里打着小算盘nbsp——nbsp石迁早死了,死无对证,正好把nbsp“包庇奸佞”nbsp的帽子扣给谢渊,只要扳倒这老东西,兵部的兵符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这nbsp“忠君”nbsp的幌子,倒是个好用的刀。
nbsp徐靖立刻跟着搭腔,脖子伸得老长,活像只抢食的鹅:“石大人所言极是!谢渊与秦飞过从甚密,秦飞抗旨不尊,定是受了他的指使!臣请陛下将谢渊打入诏狱,彻查其罪!”nbsp他说这话时,眼神偷偷瞟着萧桓,心里想得美nbsp——nbsp只要谢渊进了诏狱,管他有没有罪,都能让他脱层皮,到时候诏狱署的威势,可比镇刑司还盛,这nbsp“忠心”,可不就是换权力的筹码?
nbsp群臣瞬间骚动,李嵩、刘焕等人纷纷抬头,眼里闪着nbsp“看热闹不嫌事大”nbsp的光nbsp——nbsp若谢渊倒了,兵部的肥差总得有人分,吏部管官、户部管钱,怎么也能捞点好处;周铁、张毅则攥紧朝笏,掌心冒汗,却不敢贸然开口,怕引火烧身。
nbsp萧桓盯着谢渊,指尖敲击着龙椅扶手,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他知道,杀谢渊易,可谢渊掌着兵符,镇着边军,杨武、岳谦等边将都是他的门生,杀了谢渊,边军必反;谢渊在群臣中威望极高,杀了他,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nbsp“够了。”nbsp萧桓厉声喝止,石崇、徐靖的声音戛然而止。石崇握着刀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活像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徐靖也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袍角,藏起眼里的失落。萧桓看向谢渊,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谢尚书所言有理,朕复位,本就是为了江山社稷。兵部尚书、御史大夫的差事,你且继续做。京营的防务,边镇的粮饷,还得靠你打理。”
nbsp这话一出,石崇、徐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石崇气得指尖发抖,差点把刀扔在地上nbsp——nbsp他这nbsp“泼命”nbsp换来的功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骨头?徐靖也暗自咬牙,心里骂萧桓nbsp“不识好歹”,却敢怒不敢言;李嵩、刘焕暗自松了口气,又泛起失望nbsp——nbsp谢渊不倒,他们想趁机安插亲信的算盘就落了空;周铁、张毅则悄悄松了手,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nbsp“臣,遵旨。”nbsp谢渊叩首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目光落在殿外的风雪上。他知道,萧桓留他,是为了制衡石崇、徐靖,是为了稳定边军,是为了借他的威望安抚民心。而他留任,是为了拿到查案的权柄,是为了联系杨武、秦飞,是为了等待清逆的时机。
nbsp“陛下,”nbsp谢渊忽然开口,“石崇大人撞开南宫门,所用木料乃工部侍郎周瑞所供,未报兵部核验,恐有不妥;秦云守东华门,未奉诏擅开城门,按《军防志》当以‘擅离职守论处。臣身为兵部尚书,恳请陛下准臣彻查此事,以正军规。”nbsp他要借查案,先斩掉石崇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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