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南宫冷阶凝露光，私徒潜谒说旧王[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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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线上nbsp——nbsp这条路他太熟了，当年他还是太子时，每日都走，如今却像隔了层雾。“你们呢？”nbsp他问，“朕怎么跟你们汇合？”nbsp石崇答：“陛下，辰时三刻，臣与徐卿在西角门等您，带您从偏道入宫；京营的人会在宫门外备好仪仗，等您一到，便护您入殿。”

    nbsp烛火nbsp“噼啪”nbsp爆了个火星，落在地图的nbsp“禁宫”nbsp处，烧了个小黑点。萧桓盯着那个黑点，忽然道：“宫门外得留些人，防里面的人逃出去报信；还有，御书房得守住，别让里面的人把印信藏了。”nbsp他说得笃定，没了刚才的犹豫，像七年前在京营部署军务时那样，石崇、徐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nbsp——nbsp萧桓，终于有了当年的样子。

    nbsp烛火渐渐矮了，萧桓拿起案上的名册，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指甲蹭过朱砂圈的痕迹：“京营的人，复位后都升一级，加禄两千石nbsp——nbsp他们跟着朕，不能亏了。”nbsp他顿了顿，看向石崇、徐靖，“你们二人，冒死来此，又联络旧部，朕封你们为内阁学士，掌朝政，加禄三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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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石崇、徐靖忙再次跪地叩首，额头碰在青石板上，发出nbsp“咚”nbsp的轻响：“臣等谢陛下！愿为陛下效死！”nbsp萧桓伸手扶他们，指尖触到石崇的袖口，竟带着薄汗nbsp——nbsp是激动，也是怕。“起来吧，”nbsp他的声音软了些，指腹擦过石崇袖口磨破的边，“夜里冷，别跪久了。”

    nbsp徐靖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案边的凉茶，茶水洒在名册上，晕开一小片墨。萧桓忙用袖角去擦，动作里带着急nbsp——nbsp这名册，是他复位的希望。石崇见状，忙道：“陛下，臣明日再抄一份新的来。”nbsp萧桓摇摇头：“不用，这张有你们的手印，朕留着。”

    nbsp窗外的晨光像掺了水的蜜，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淡金nbsp——nbsp天要亮了。萧桓走到窗前，指尖捏着窗纸破口轻轻往外撩，纸边脆得像干了一冬的草，一扯就掉了几缕丝。院中的衰草叶尖还挂着露，风一吹，露水nbsp“嗒嗒”nbsp砸在青石板上，溅进缝里的青苔里，晕开细得看不见的绿痕。

    nbsp“天快亮了，你们得走了。”nbsp他回头时，声音压得比晨雾还低，像是怕吵醒院角那棵半枯的老槐，又怕话飘远了落进巡逻老卒的耳朵，“西角门的张老卒睡得沉，可东厢房后墙根有块青石板松了，你们绕着墙走，别踩空摔着；明日辰时三刻，记着带那枚佩刀残片nbsp——nbsp朕只认这个，别让守卫拦了。”

    nbsp石崇点头，把名册、地图、密信按顺序叠好塞进乌木木箱，箱底垫着的旧绢是他从家里带的，怕磨坏了纸。又从怀中摸出个青布小袋，麻绳系着袋口，解开时nbsp“哗啦”nbsp响nbsp——nbsp五锭小银滚在案上，边缘还带着nbsp“恒昌票号”nbsp的浅戳。“陛下，这点银您留着，买点新茶润润喉，再添件薄棉袍nbsp——nbsp明日复位，陛下得精神些，让京营的人看看，您还是当年的样子。”

    nbsp萧桓的指尖碰了碰青布袋，能觉出银锭的凉硬透过布纹传过来，还有袋底磨出的毛边nbsp——nbsp是石崇揣了一路，蹭着衣襟磨的。他捏着袋角轻轻提起来，七年来，他手里过的最多的是代宗每月给的那点碎银，够买半袋米，却不够添件新袍。“你们……nbsp费心了。”nbsp话到嘴边，只剩这么一句，喉咙里像堵着南宫的晨雾，有点发涩。

    nbsp“陛下，臣等该走了。”nbsp徐靖躬身，目光扫过案上的凉茶nbsp——nbsp茶叶沉在杯底，是昨日的旧茶，萧桓竟没舍得倒。

    nbsp萧桓送他们到门口，手搭在门闩上没松：“晨雾里别快走，草叶滑，靴底沾着泥，容易摔。”

    nbsp“臣等记着，陛下也早些歇着，明日好有精神。”nbsp徐靖应着，跟着石崇转身往西角门走。

    nbsp黑袍下摆扫过草叶，带起的露水滴在靴筒上，晕开深色的痕，像两道淡墨在白纸上拖过。石崇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望nbsp——nbsp正屋的窗棂后，萧桓的影子还立着，烛火的光从窗纸破洞透出来，像一点微弱的星。直到晨雾裹住了身影，看不见那点光了，他才加快脚步，跟上徐靖的步子。

    nbsp西角门的暗门还虚掩着，徐靖轻轻推开，晨雾涌进来，带着院外麦田的新麦味。二人跨出门时，石崇又回头望了眼南宫的红墙nbsp——nbsp墙头上的衰草在风里晃，像在送他们，又像在盼着什么。黑袍上的草屑落在门外的土路上，露水滴干了，只留下几点浅痕，风一吹，连痕也淡了，像他们从没来过。

    nbsp萧桓站在门口，看着两道影子融进晨雾，直到连黑袍的边也看不见了，才慢慢推上门。门轴锈得厉害，“吱呀”nbsp声拖得老长，在寂静的院里飘了老远，他忍不住顿了顿，侧耳听了听nbsp——nbsp只有晨风吹着老槐的枝桠，没别的动静，才把木闩插紧。指尖碰着门板，还留着刚才烛火的余温，比院里的晨雾暖了些，像刚才石崇、徐靖跪着的地方，青石板也没那么凉了。

    nbsp回屋时，烛火只剩一点微光，映得墙上他的影子孤长，拖过案上的凉茶，落在床脚。他蹲下身，手指摸着床榻下的暗格nbsp——nbsp这暗格是他七年前用发簪一点点挖的，木板缝里还留着当年的划痕，深一道浅一道，像他夜里数着的日子。掀开暗格盖，里面铺着张旧绢，是他当年北征时的汗巾，还带着点战场的土味。他把名册、密信轻轻放在绢上，再盖好暗格，用床板压严实nbsp——nbsp怕夜里起风，床板动了，漏了痕迹。

    nbsp又从箱底翻出那件石青色锦袍。袍领绣着暗纹，是元兴帝当年赐的样式，代宗送过来时，还带着熏香，如今熏香早散了，只剩一点布料的旧味。他抖开袍角，发现袖口有个小破洞nbsp——nbsp是去年冬天冻得慌，凑在小炉边取暖，蹭着炉沿烧的。他用指尖捏着破口轻轻抚平，才叠好放在床头，压在枕下nbsp——nbsp怕晨雾从窗缝钻进来，打湿了袍角。

    nbsp最后，他拿起那枚佩刀残片，坐在案前。烛火的微光映在残片的锈迹上，“忠勇”nbsp二字的刻痕里还藏着点当年的银亮，没被七年的晨雾泡透。他用指腹慢慢蹭着浮锈，蹭下来的锈末落在案上，像细小的金粉。忽然想起漠北的日子nbsp——nbsp那时佩刀还完整，他挥刀斩敌，刀光映着日头，比现在这烛火亮多了；那时他身后跟着赵四、孙五，喊着nbsp“陛下冲锋”，比现在这院里的寂静热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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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噗”nbsp的一声，最后一点烛火灭了。屋里暗下来，只有窗纸破洞透进来的晨光，慢慢爬过床脚，照在锦袍的一角nbsp——nbsp石青色的布被晨光映得发浅，像要透出光来。萧桓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破窗，晨风吹进来，带着老槐的新叶味nbsp——nbsp是春天了，这是他来南宫的第七个春天。院中的衰草在风里晃，叶尖的露水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却不冷。

    nbsp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晨光的暖，还有点远处市集的声音nbsp——nbsp是卖早点的吆喝，是车轮碾过石板的响，是他七年没听过的热闹。萧桓望着院外的晨光，轻声道：“七年了……nbsp朕，终于能走出去了。”

    nbsp片尾

    nbsp破晓时分的南宫，晨雾慢慢散了，院中的衰草被露水洗得发绿，两道浅浅的脚印留在青石板上，又被新的露水盖得只剩一点淡痕，像石崇、徐靖从没来过。

    nbsp萧桓在屋内躺着，枕下压着叠好的锦袍，佩刀残片放在枕边，指尖能碰着残片的锈迹。床榻下的暗格里，名册、密信安安稳稳躺着，旧绢裹着，没沾一点灰。案上的凉茶还在，茶叶沉在杯底，水面上落了点从窗缝飘进来的槐叶，nbsptinynbsp的一片，像在陪着他等天明。

    nbsp晨光越来越亮，照在nbsp“思政堂”nbsp的匾额上nbsp——nbsp那道去年暴雨砸的裂缝，在晨光里没那么刺眼了，反而像一道光痕，从匾额上往下淌，淌到院中的青石板上，淌向西角门的方向。

    nbsp明日辰时三刻，这里的主人，就要循着这道晨光，走出南宫了。

    nbsp卷尾语

    nbsp南宫的破晓送别，藏着三人最细的情与谋：萧桓的叮嘱里，东厢房后墙的松石板、锦袍袖口的小破洞，是七年幽禁刻在他骨子里的nbsp“慎”；石崇的青布银袋、徐靖的回头望，是旧臣对nbsp“忠”nbsp的藏不住的nbsp“切”；而那枚佩刀残片，一边沾着漠北的风沙，一边沾着南宫的晨露，成了三人过往与当下的绳，把nbsp“复辟”nbsp的念系得紧实。

    nbsp萧桓的盼，不在nbsp“复位”nbsp的权，而在窗纸破洞透进来的晨光，在锦袍上没凉透的余温，在石崇、徐靖跪着的地方，青石板终于不那么冷了nbsp——nbsp七年的孤独，被这片刻的密议暖了些。石崇、徐靖的切，不在nbsp“加禄”nbsp的利，而在摸出银袋时的稳，在回头望窗棂的顿，在绕着墙走的慢nbsp——nbsp当年漠北的情，没被七年的时光磨淡。

    nbsp晨雾、烛火、衰草、锦袍，每样东西都沾着三人的痕：晨雾裹过石崇、徐靖的黑袍，也裹过萧桓站在门口的影子；烛火映过名册的朱砂，也映过佩刀的锈迹；衰草沾过徐靖的靴底，也沾过萧桓的指尖；锦袍绣过当年的荣，也藏着现在的盼。

    nbsp这些细痕凑在一起，让nbsp“复辟”nbsp不再是冰冷的谋，而成了三个孤独的人，借着七年的旧情，想抓住一点暖nbsp——nbsp萧桓想抓住外面的热闹，石崇、徐靖想抓住当年的热血，而明日辰时三刻，就是他们要抓的那点暖，要透的那道光。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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