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玻璃胶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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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打空的手枪随手抛向身后。

    nbsp露娜精准地接住抛来的手枪，手感冰凉而沉重。

    nbsp她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在接枪的瞬间就抬起了手臂，甚至没有仔细瞄准，凭借肌肉记忆和直觉，扣动了扳机！

    nbsp砰！

    nbsp一声清脆的枪响。

    nbsp远处那棵树的射击孔洞里，刚刚嵌入的弹头被新的子弹精准地击中、挤压、变形！

    nbsp判官换弹匣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侧过头，看了露娜一眼，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和……

    nbsp欣赏？

    nbsp“枪法不错。”

    nbsp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听不出褒贬。

    nbsp“比不上您。”

    nbsp露娜平静地回答，也开始给手中的92式更换弹匣。

    nbsp她的动作同样迅捷流畅，但细看之下，比起何成那种经历了无数次重复、几乎融入本能的极致速度，还是慢了那么一丝丝。

    nbsp“姜，还是老的辣。”

    nbsp判官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说完这句，再次举枪射击。

    nbsp两人就这样并排站着，对着同一个目标，不断地射击、换弹、再射击。

    nbsp枪声在旷野中有节奏地回荡，弹壳不断弹出，落在脚下的积雪中，冒着丝丝热气。

    nbsp精湛的枪法，极快的射速，以及那种对武器近乎绝对的掌控力，在两个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精英军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nbsp他们身旁那些冰冷的战争残骸，仿佛成了这场无声较量的最佳背景板。

    nbsp露娜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射击动作，一边开口，声音伴随着枪声，显得有些突兀却又自然：

    nbsp“军士长……您抓过多少逃兵？”

    nbsp判官射击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形，子弹依旧精准地命中目标。

    nbsp“从刚升士官，在军分区当纠察开始算起……开小差溜号的，抓了不下这个数。”

    nbsp他报出一个精确到个位的数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吃了多少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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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挨处分的更多。需要送上军事法庭的……也不少，但比例没那么高。”

    nbsp“战争爆发后呢？”

    nbsp露娜继续问，同样一枪命中目标。

    nbsp“两年不到……抓的数量，快赶上和平时期好几年的了。”

    nbsp判官的语气依旧冰冷，“性质恶劣的……我会当场处理。”

    nbsp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数字：

    nbsp“亲手枪决的，包括特战干员，有这个数。”

    nbsp这个数字，让露娜扣动扳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

    nbsp“您……对逃兵，没有任何怜悯吗？”

    nbsp她的问题变得有些尖锐，“战场心理学，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多人并不是天生懦弱。”

    nbsp“我知道。”

    nbsp判官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他甚至停下了射击，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着露娜，“我见过被炮击吓疯的，见过因为亲手杀了孩子而彻底崩溃的，见过因为战友全死在面前而选择自我了断的……我理解战争会把人变成鬼。”

    nbsp“但是，”nbsp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理解，不等于原谅，更不等于纵容！有的人逃跑之后，为了活命，会掉转枪口打自己人的黑枪！会为了讨好新主子，把我们的人藏身地点卖给哈夫克！会偷走救命的手术器械和药品！会抢走难民最后一口粮食！这些行为，足够他们死一百次！对于这种东西，我不会，也永远不会产生半点愧疚和怜悯！”

    nbsp他随手举了几个他亲身经历过的、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例，每一个都让人听得心头发冷。

    nbsp露娜沉默地听着，再次举枪瞄准。

    nbsp但这一次，她的手臂举到一半，却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nbsp枪口微微颤抖着，似乎偏离了目标。

    nbsp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判官，问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

    nbsp“军士长……您当初那样判我……把我直接降级到列兵……您手里有枪，我手里现在也有枪……您难道就不怕……我为了发泄这口怨气，反手就在这儿，给您也‘爆个头吗？”

    nbsp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风雪似乎都停滞了片刻。

    nbsp只有两人之间那冰冷的、近乎凝实的杀意在无声地弥漫。

    nbsp判官面对这近乎威胁的质问，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

    nbsp“第一，”nbsp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我问心无愧。对你做出的判罚，是基于GTI军事条例和战场纪律，也包括贵国在军事刑法上的相关规定，甚至可以说是‘轻判。换成任何其他内务处审判官，结果只会更糟，你甚至不可能摸到枪，更不可能摸到枪，还能站在我旁边。”

    nbsp“第二，”nbsp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起杀心的‘犯人？战前我处理最后一个案子，那个贪污装备经费、差点导致演习出人命的后勤中校，他就试过在审讯室里掏枪……可惜，水平太差，不值一提。”

    nbsp他甚至还有心情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老兵的沉稳和教诲：

    nbsp“不要忘了，‘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句话，就算是我这个老纠察，也时刻牢记于心。”

    nbsp露娜微微一愣：

    nbsp“这句话……出自哪里？”

    nbsp“我们的一位伟人。”

    nbsp判官没有多说，只是重新举起了枪，“当纠察这么多年，我总结的心得就是：规矩就是规矩，是红线，谁碰谁死。但执行规矩的人，心里得有自己的秤，得知道什么时候该铁面无私，什么时候……或许可以网开半面。但这‘半面，绝不是留给那些突破底线的人渣的。”

    nbsp“所以，你觉得我有没有对你网开一面呢？”

    nbsp“你可以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你心里有数就好。”

    nbsp露娜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她缓缓地将举僵的手臂放下，又再次平稳地抬起，这一次，没有丝毫颤抖。

    nbsp“受教了。”

    nbsp她轻声说道。

    nbsp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的射击中，枪声似乎比之前更加协调。

    nbsp当露娜打空最后一个弹匣时，她感受着手枪微微发烫的余温，仿佛那是她内心的温度。她缓缓地将手枪递还给判官，动作显得有些沉重。

    nbsp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判官的眼睛，鼓起勇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nbsp“军士长……您既然战前已经退伍了，以二级军士长的身份准备转业回地方，您老家是山东蒙阴县对吧？您刚才还和我介绍过这片革命老区的历史。那么，为什么……您还要回来呢？回到这该死的前线，干这得罪人又不讨好的活儿？”

    nbsp露娜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颤抖，她的问题像一把利剑，直刺判官的内心。

    nbsp她不明白，一个已经退伍的人，为何还要重返这充满危险和死亡的战场。

    nbsp判官默默地接过手枪，他的动作显得格外专注和认真，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nbsp他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部件，确保手枪处于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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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完成检查后，他将手枪缓缓地插回枪套，然后抬起头，目光穿越了风雪和废墟，径直望向莫斯塔尔城区的方向。

    nbsp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穿透那片被战火摧残的土地，看到更远的地方。

    nbsp“为什么？”

    nbsp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钢铁般的坚定，“因为我知道，仗打起来，前线肯定会有逃兵，肯定会有怕死鬼，也肯定会有败类。总得有人去抓，总得有人去执行枪决，或者……等着被别人执行枪决。”

    nbsp“这种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干。我干了大半辈子，习惯了。而且……”

    nbsp他顿了顿，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责任感的东西，“我也得回来，以老带新。让那些新来的战场纠察们……快点成长起来。这片烂摊子，光靠我一个人，可收拾不过来。”

    nbsp他的话语朴素，甚至有些粗糙，却像他手中的枪一样，冰冷、坚硬、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nbsp露娜站在原地，看着何成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营地方向，他的背影在漫天风雪中，仿佛一座永不动摇的黑色礁石。

    nbsp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远处那棵布满弹孔的树，心中那股因为降级而产生的怨气，似乎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情绪所取代。

    nbsp风雪依旧，前路漫漫。

    nbsp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无声中发生了改变。

    喜欢。

第52章 玻璃胶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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