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骨笛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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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剧痛让昏迷的阿吉身体,再次剧烈抽搐了一下,断腿的创面被强行止血、封闭。
nbsp“下一个。”大匠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nbsp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酷刑,而是处理了一根普通的木头。
nbsp他拿起另一柄更细小的刮刀,走向那桶浸泡着,无数羌童血泪和生命的腿骨。
nbsp开始进行下一道工序,将骨中杂质剔除、打磨、钻孔、调音…
nbsp最终,制成那能发出,索命魔音的骨笛。
nbsp石窟之外,阿吉母亲的哭嚎声已经嘶哑到了极点,最终只剩下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nbsp绞盘依旧在转动,新的铁笼被吊起,新的恐惧在冰冷的铁栅栏后,无声地蔓延。
nbsp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如同鬼泣般的骨笛试音声,似乎更加清晰了。
nbsp带着浸透骨髓的寒意,钻进每一个人的耳膜,预示着即将席卷关中的恐怖颤音。
nbsp第三幕:音索命·
nbsp关中平原,渭水北岸,重镇栎阳。
nbsp这里曾是前秦苻健,苦心经营之地,商贾云集,田畴肥沃。
nbsp然而此刻,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却被一种无形的恐怖阴云笼罩。
nbsp时值正午,天空却灰蒙蒙的,惨淡的日头有气无力地,挂在铅灰色的云层后。
nbsp寒风卷起街道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nbsp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门窗紧闭,门板上贴着祈求平安的符纸,在风中瑟瑟发抖。
nbsp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也都是佝偻着背,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nbsp脸上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脚步虚浮,如同梦游。
nbsp呜——嗡——呜——嗡——,一阵阵低沉、诡异、仿佛从地底深处钻出的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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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过栎阳城的大街小巷。
nbsp这声音并非震耳欲聋,却极具穿透力,无视门窗墙壁的阻隔。
nbsp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直刺脑髓!
nbsp这声音时而如怨妇低泣,凄婉哀绝;时而如冤魂索命,充满刻骨的怨毒。
nbsp时而又如同,千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发出令人烦躁欲狂的密集嗡鸣!
nbsp它并非恒定的频率,而是在不断地、无规律地高低起伏、强弱变幻。
nbsp形成一种足以摧毁,任何正常人心智的“颤音”!
nbsp这便是李势的“骨笛赋”,用羌童鲜活腿骨,制成的魔笛吹响的。
nbsp在成汉萨满秘法催动下,发出的索命之音!
nbsp栎阳城西市,原本应是喧嚣热闹之处,此刻却如同鬼域。
nbsp只有几家店铺还在营业,其中生意最为“兴隆”的,便是挂着“镇魂堂”招牌的药铺。
nbsp铺子门口排着长长的、沉默而绝望的队伍,男女老少皆有,人人面色蜡黄或惨白。
nbsp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随着那无处不在的骨笛颤音,而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
nbsp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只有看向药铺门口时,才闪过一丝病态的渴望。
nbsp药铺柜台后,坐着一个脑满肠肥、穿着绸缎长袍的掌柜。
nbsp他耳朵里塞着两团浸满药液的棉球,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贪婪和病态亢奋的神情。
nbsp他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黑沉沉的陶瓮。
nbsp瓮口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nbsp掩盖不住那深层透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油脂腥气。
nbsp“下一个!”掌柜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敲了敲柜台。
nbsp一个穿着破旧葛衣、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踉跄着上前。
nbsp他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太阳穴处青筋暴起,随着骨笛颤音的起伏跳动。
nbsp他痛苦地呻吟着,几乎站立不稳,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nbsp小心翼翼地在柜台上摊开,里面是几枚磨损严重的五铢钱和一小块碎银。
nbsp“掌…掌柜的…求…求您给点‘镇魂膏…实在…实在受不了了…脑袋要炸了…”
nbsp汉子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nbsp掌柜斜睨了一眼,那点可怜的财物,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nbsp“这点钱?只够买豆粒大的一点边角料!”
nbsp“塞牙缝都不够!想止住这‘仙音入脑?拿这个来!”
nbsp他肥硕的手指,指向柜台旁边挂着的一块木牌,上面用血红的漆写着几行字。
nbsp第四幕:nbsp镇魂膏
nbsp“镇魂膏”价目:一勺(小指节大):纹银一两nbsp或nbsp精粟五斗。
nbsp一盒(鸡蛋大):纹银十两nbsp或nbsp良田一亩契。
nbsp包月膏引:纹银五十两nbsp或nbsp壮丁一名(立契为奴)。
nbsp“我…我家里实在…实在没…”
nbsp汉子看着那恐怖的价格,绝望地摇头,身体因剧烈的头痛,而佝偻得更低。
nbsp“没钱?那就滚!别挡着后面的人!”掌柜厌恶地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nbsp两名膀大腰圆、手持包铁木棍的伙计立刻上前。
nbsp粗暴地将那几乎瘫软的汉子,推搡出门外。
nbsp汉子摔倒在冰冷的街道上,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蜷缩成一团。
nbsp下一个上前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她颤巍巍地,捧着一个粗布小包。
nbsp里面是几件简陋的银首饰,和一小块粗糙的玉佩,显然是压箱底的嫁妆。
nbsp“掌柜…行行好…家里老头子…疼得撞墙了…求您…求您给点膏药…”
nbsp老妪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
nbsp掌柜掂量了一下那点首饰,撇撇嘴:“老东西,这点破烂,顶多半勺!要不要?”
nbsp他拿起一个细小的骨勺,伸进那散发着甜腻腥气的黑陶瓮中。
nbsp舀出指甲盖大小、颜色暗黄、如同凝固油脂般的粘稠膏体。
nbsp那膏体在空气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香,却让老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nbsp“要…要…”老妪别无选择,颤抖着点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nbsp掌柜将那小得可怜的“镇魂膏”,刮到一片干荷叶上,随手丢给老妪。
nbsp老妪如获至宝,紧紧攥在手里,转身蹒跚离去。
nbsp队伍中,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看着老妪佝偻的背影和手中那点可怜的膏药。
nbsp又看了看药铺门口,那如同卖身契般的价目牌,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
nbsp她怀中的婴儿,似乎也被那骨笛颤音折磨。
nbsp小脸憋得通红,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啼哭。
nbsp妇人颤抖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娃儿…阿妈…阿妈对不起你…”
nbsp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猛地转身,抱着婴儿跌跌撞撞地,冲向药铺旁边。
nbsp那里有一条阴暗的小巷,是“镇魂堂”收购“活材”的后门。
nbsp药铺内,掌柜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和不断递上来的财物。
nbsp还有田契甚至卖身契,肥胖的脸上露出,满足而贪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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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再次拿起骨勺,伸进那口巨大的黑陶瓮,用力搅动。
nbsp粘稠的膏体被翻搅上来,露出了深层的颜色。
nbsp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猪油般的惨白!
nbsp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败油脂和奇异药味的腥臊气,猛地散发出来!
nbsp旁边一个正在排队、鼻翼翕动的老农,闻到这股气味。
nbsp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胃里一阵剧烈翻腾,“哇”地一声呕吐出来!
nbsp“呕…这…这味道…是人…人…”老农指着那陶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nbsp话未说完,就被凶神恶煞的伙计,捂住嘴拖了出去。
nbsp掌柜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老农的话。
nbsp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队伍,提高了音量。
nbsp“都听好了!‘镇魂仙膏,皇家秘制!采天地灵气,集百草精华!”
nbsp“专克邪音入脑!童叟无欺!欲购从速!下一个!”
nbsp呜——嗡——呜——嗡——,骨笛的颤音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墙壁。
nbsp钻进每一个人的头颅,在绝望的队伍上空盘旋不去。
nbsp药铺内甜腻的香气,与那深层的腥臊气混合着,形成一种令人窒息作呕的氛围。
nbsp镇魂堂的招牌在寒风中摇晃,上面的“镇魂”二字飘忽不定。
nbsp在骨笛颤音和人间惨剧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讽刺而狰狞。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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