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心证道[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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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河索魂

    nbsp建康城秦淮河，夜色被两岸绵延不绝的，琉璃灯火煮沸。

    nbsp流淌着，蜜糖与脂粉混合的奢靡气息。

    nbsp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混杂着女子娇媚的调笑，和文人故作清高的吟哦。

    nbsp在温润潮湿的空气中发酵，织成一张，令人沉沦的温柔巨网。

    nbsp河水倒映着，画舫楼阁的璀璨光影，波光粼粼，晃动着金粉般的虚幻。

    nbsp这里没有北方的血腥与风沙，只有被精心雕琢的、醉生梦死的繁华幻境。

    nbsp河心，最大最奢华的那艘三层画舫，正是名动江南的“浮生醉”。

    nbsp今夜灯火通明，甲板上人影幢幢，衣香鬓影。

    nbsp一场由东晋权臣庾冰做东、名为“秋水清谈”的雅集，正在这温柔乡里铺开。

    nbsp画舫顶层，敞轩临水，轻纱曼舞。庾冰一身月白广袖深衣，玉带环腰，端坐主位。

    nbsp他年约四旬，面容保养得宜，肤色白皙。

    nbsp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颇有几分名士风流气度。

    nbsp只是那双眼，看似温润含笑，深处却藏着一丝，如同淬毒银针般的阴鸷与疲惫。

    nbsp他左手小指缺了一节，用一枚精巧的玉质指套遮掩着，那是邺城之战的耻辱印记。

    nbsp他手中端着一只琉璃杯，杯中殷红的葡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如同凝固的鲜血。

    nbsp他闲适地轻晃酒杯，听着席间几位依附于他的清谈名士，正唾沫横飞地抨击时政。

    nbsp将北方冉闵称为“嗜血修罗”，将流民北归斥为“逆天而行”。

    nbsp言语间，极尽诋毁之能事，只为博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nbsp“庾公高义，锁断黄流，止住北归狂潮，实乃保全江南元气之壮举啊！”

    nbsp一个肥胖的士人谄媚地举杯。“正是！那冉闵暴虐无道，杀孽滔天，天厌之！”

    nbsp“听闻他已身染恶疾，命不久矣，此乃天罚！天罚啊！哈哈！”nbsp另一人抚掌大笑。

    nbsp“待那魔头一死，河北必乱！届时庾公振臂一呼，王师北定。”

    nbsp“收复故土，再造晋室中兴，指日可待！”nbsp恭维声此起彼伏。

    nbsp庾冰嘴角噙着一丝，矜持而得意的微笑，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

    nbsp酒液甘醇，带着异域果香，滑入喉中，带来一阵短暂的、令人愉悦的暖意。

    nbsp他目光扫过席间，看到侍立角落的心腹管家，对他微微颔首。

    nbsp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今夜这场“清谈”，不过是个幌子。

    nbsp真正的目的，是借着名流云集的场合，散布冉闵病重将死、北方必然大乱的消息。

    nbsp进一步巩固他“力挽狂澜”的威望，同时…也是为后续的某些“清洗”，铺垫舆论。

    nbsp他放下酒杯，正欲开口，将这“雅集”推向高潮。

    nbsp突然，一阵毫无征兆的、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灌入敞轩！

    nbsp吹得纱幔狂舞，灯火剧烈摇曳！

    nbsp几盏靠近边缘的琉璃灯，“啪”地一声爆裂开来，碎片四溅！

    nbsp“啊！”nbsp席间顿时响起几声，女子的惊叫和士人的低呼。

    nbsp阴风过处，敞轩内所有的烛火，竟在瞬间由温暖的金黄，转为一种幽幽的绿色！

    nbsp绿油油的火光跳跃着，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如同地府亡魂，阴森可怖！

    nbsp靡靡的丝竹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

    nbsp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nbsp“怎么回事？！”nbsp庾冰心头猛地一跳，那丝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

    nbsp他强作镇定，厉声喝道，但是无人应答。

    nbsp敞轩入口处的薄纱，被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缓缓掀开。

    nbsp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nbsp来人身材高大，却穿着一件被洗得发白、沾着点点暗褐色污渍的旧儒衫。

    nbsp他低着头，长长的、枯槁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

    nbsp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并非戴着面具。

    nbsp而是整张脸皮，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法扭曲、拉扯、重塑！

    nbsp眉眼口鼻依稀能辨出，是庾冰那位已死去多年的兄长、东晋前权臣庾亮的模样！

    nbsp但这张“脸”毫无生气，僵硬如同石膏，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nbsp黑洞中隐约有，幽绿色的鬼火在跳动！

    nbsp“无…无相僧？！”nbsp席间有人认出了，这标志性的装扮，和恐怖的面容改造。

    nbsp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nbsp“庾…季…坚…”nbsp那“庾亮”的鬼影开口了。

    nbsp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

    nbsp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九幽的寒意，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nbsp“…建康…纸醉金迷…可还记得…洛阳…城破…那夜…？”

    nbsp鬼影缓缓抬起，一只同样苍白的手，指向庾冰。

    nbsp那手指枯瘦如柴，指甲却修剪得，异常整齐，泛着青灰色。

    nbsp“你…为夺…颍川庾氏…家主…之位…假传…军情…陷我…于…胡骑…重围…”

    nbsp鬼影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刀，剖开一段被尘封的、沾满血污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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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身中…二十七创…力竭…而亡…”

    nbsp“头颅…被…鲜卑狗…悬于…洛阳…城门…曝晒…十日…”

    nbsp“你…却在…建康…弹冠…相庆…接掌…权柄…”

    nbsp第二幕:nbsp庾冰死

    nbsp席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亡魂索命”，和揭露的惊天秘闻吓呆了！

    nbsp庾冰的脸色，在惨绿灯火下，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nbsp他左手那截断指处，玉质指套下的皮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nbsp这是只有他和几个绝对心腹，才知道的秘密，这鬼影…怎会知道？！

    nbsp“胡…胡说！妖言惑众！给我拿下！”nbsp庾冰猛地站起。

    nbsp脸上惊怒交加，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鬼影厉喝。

    nbsp他身后的侍卫，如梦初醒，拔刀就要上前。

    nbsp“嗬…嗬…嗬…”nbsp鬼影发出低沉、诡异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

    nbsp他并不躲闪，反而向前，飘了一步。

    nbsp敞轩四壁悬挂的几面巨大铜镜，在惨绿烛火的映照下，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nbsp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惊慌失措的宾客，而是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

    nbsp残阳如血，崩塌的洛阳城墙下，一个酷似庾亮的身影。

    nbsp被数名凶悍的鲜卑骑兵围攻，浑身浴血，甲胄破碎！

    nbsp混乱的战场上，一匹快马，驮着一名信使，手持令箭，正冲向错误的方向！

    nbsp建康城，庾府密室，年轻时的庾冰，看着一份染血的密报。

    nbsp脸上露出，狂喜而狰狞的笑容，将密报投入火盆！

    nbsp“啊——！鬼！有鬼！”nbsp“镜子！镜子里面有东西！”nbsp宾客们彻底崩溃了！

    nbsp尖叫、哭喊、推搡、桌椅翻倒声、杯盘碎裂声，响成一片！

    nbsp什么清谈雅士，什么名流风范，在直面“地狱景象”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

    nbsp“不！是幻术！是冉闵的诡计！杀了他！”nbsp庾冰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嘶吼。

    nbsp拔出腰间，装饰用的佩剑，状若疯狂地，扑向那鬼影！

    nbsp就在他剑尖，即将触及鬼影的瞬间！

    nbsp“噗——！”庾冰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

    nbsp他脸上得意的红晕，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灰败取代！

    nbsp他手中的佩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nbsp嘴角先渗出一大口粘稠、乌黑的血液，散发着与冉闵毒血，几乎一模一样。

    nbsp带着腥甜与金属锈蚀气味的黑血，最后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nbsp血雾弥漫，溅射在惨绿的灯火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带着甜腥味的黑烟！

    nbsp黑血喷在他面前的案几上，那杯他刚刚饮过的、还剩小半的琉璃酒杯被打翻。

    nbsp殷红的葡萄酒液，混合着乌黑粘稠的毒血。

    nbsp在案面上肆意流淌、交融，形成一幅妖异而绝望的图案。

    nbsp“呃…嗬…毒…”nbsp庾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nbsp眼珠暴突，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喷出的黑血。

    nbsp又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依旧静静站立的身影。

    nbsp黑洞洞的“眼窝”中，鬼火依然在跳跃，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nbsp“…卢…辩…酒…‘忠魂散…你…你…换了…引…”nbsp他终于明白了！

    nbsp那杯让他飘飘欲仙、自觉掌控全局的美酒里。

    nbsp被卢辩混入了，真正的、致命的“醉生梦死引”！

    nbsp无相僧的亡魂索命，只是引爆这剧毒的引信！

    nbsp无相僧那僵硬扭曲的“庾亮”面孔上，嘴角似乎极其诡异地，向上拉扯了一下。

    nbsp形成一个无声的、嘲讽的“笑容”。

    nbsp庾冰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船板上。

    nbsp在他自己喷出的、混合着红酒与黑血的污秽之中，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nbsp灰败的脸上，那两团酡红妖异地燃烧着，如同回光返照。

    nbsp七窍之中，开始渗出细密的、乌黑的血丝。

    nbsp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喘息。

    nbsp眼神涣散，仿佛看到了，无数向他索命的冤魂。

    nbsp敞轩内，混乱达到了顶点。宾客们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互相践踏。

    nbsp惨绿的灯火在阴风中摇曳，将奔逃的人影投射在墙壁和铜镜上，如同群魔乱舞。

    nbsp丝竹管弦的碎片散落一地，浸泡在流淌的酒液和血污之中。

    nbsp无相僧的鬼影，在混乱中悄然退去，如同从未出现。

    nbsp只有庾冰倒在自己毒血中的抽搐身影，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甜腥死亡气息。

    nbsp宣告着秦淮河上“清谈雅集”的终结，也拉开了东晋朝堂，新一轮血腥风暴的序幕。

    nbsp画舫外，秦淮河水依旧倒映着，虚幻的繁华灯火。

    nbsp波光粼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nbsp第三幕：心证道

    nbsp邺宫寝殿，血腥与药味混合的死亡气息，几乎凝固成了实体。

    nbsp那三根定魂金针，针尾的墨色已侵蚀到，针身三分之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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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如同三条毒蛇，死死缠绕着，冉闵濒临崩溃的心脉。

    nbsp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和喉间黑血的溢出。

    nbsp生命之火，在墨色的毒焰中，摇曳欲熄。

    nbsp慕容昭跪在榻边，素白的纱裙，早已被汗水和溅落的黑血，浸染得斑驳不堪。

    nbsp她左手腕包裹着纱布，那是多次取血入药的痕迹，纱布边缘，渗出淡淡的金色。

    nbsp右手捻着金针，指尖因为过度专注和灵力消耗，而微微颤抖。

    nbsp她清丽的容颜上，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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