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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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捏着针，线穿过布面几乎看不见针脚，“老人穿了舒服，走的时候不受罪。”

    nbsp陈阿娇坐在案边，正往衣领绣“魂归”二字，银线在布上走得慢，针脚密得像锦缎的经纬。“魂归的‘归，得多绣两针，”她抬头对众人笑，“让他们知道，不管以前在哪儿受苦，这儿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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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老奴阿婆摸着寿衣下摆的“引路纹”，指腹在纹路里蹭来蹭去——那纹路是用她儿子的血线绣的。二十年前，她儿子在锦矿累死，血染红了矿渣，她偷偷攒了点，藏在枕芯里，如今终于能绣在寿衣上。

    nbsp“这线……”她声音发哑，眼泪滴在布上，晕开个小水点，“跟我儿的血一个色，他走的时候，我连件像样的寿衣都没给他缝，就裹了块破麻袋。”

    nbsp旁边坐着个老宫女，姓苏，头发白得像霜，正帮忙穿针：“我懂你。我当年在冷宫，见着小皇子没的，也是裹块旧棉絮……现在好了，有这往生锦，走得体面。”

    nbsp阿婆突然抓住苏宫女的手，布上的血线蹭到她手背上：“苏姐姐，你也绣件吧，咱一块儿选料子，你的用桑丝多些，软；我的用苎麻多些，牢。”

    nbsp苏宫女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好，咱绣成一对，跟年轻时的帕子似的。”

    nbsp“记忆锦墙”前围了圈人，墙上嵌着块块“生平锦牌”，锦灰铜的牌面被摸得发亮，像无数张笑皱的脸。

    nbsp阿翁的牌上刻着字：“三十岁，织锦百匹，获监工赏锦线袜一双；五十岁，教小奴织锦，被骂多管闲事；七十岁，住锦合养老坊，首尝自家名字的餐盘。”

    nbsp刘妧站在牌前，指尖划过“锦线袜一双”的字样：“阿翁，这双袜子，您记了四十年？”

    nbsp阿翁坐在轮椅上，喘着气笑：“那时觉得是天大的恩宠，现在才知道，不如这牌上的名字金贵——袜子会破，名字刻在这儿，风吹雨打都在。”

    nbsp陈阿娇递过“锦线刻刀”，刀柄缠着红锦线：“陛下，刻下阿翁的愿望吧，他念叨好几天了。”

    nbsp刘妧执刀，刀头在牌底的空白处顿了顿，慢慢刻下去：“愿来世，生而为织锦师，不为织锦奴。”

    nbsp刻刀划过锦灰铜，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啃着新叶，又像锁链断开的脆声。

    nbsp老周凑过来看，指着刻字：“我也有个愿，刻在旁边成不？”他想了想，“愿来世，生而为书童，不为伺候人的奴。”

    nbsp养老坊的影子漫过门槛时，阿翁在摇椅上睡着了，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攥着块锦芯米糕，是老钱下午给的。

    nbsp他身上穿的“锦线寿衣”被晚风拂起一角，“引路纹”在夕阳下泛着血线的微光，像条发亮的小路。

    nbsp刘妧轻轻为他盖上“往生锦被”，被面绣着汉越共有的“轮回纹”，桑丝的白和苎麻的青绕在一起，像两团云抱成了团。

    nbsp“他说，就想在摇椅上走，”陈阿娇把阿翁的“生平锦牌”从墙上取下，放进锦匣，匣底铺着他织了一辈子的锦线样本，红的、蓝的、紫的，“说这儿晒得着太阳，听得见周公公读经，比哪儿都好。”

    nbsp老周站在旁边，手里还捧着《孝经》，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刚读到‘老有所终，他就走了，是听着了。”

    nbsp坊外的空地上，老奴们和宫里的老人们围着“记忆锦墙”坐，苏宫女领着唱越人的安魂歌，调子软乎乎的，老周用汉话跟着和，阿婆把阿翁的锦牌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nbsp“这歌好听，”苏宫女拍着阿婆的手背，“比宫里的哀乐暖，像哄孩子睡觉。”

    nbsp阿婆点头，眼泪落在牌上：“他该高兴了，牌上有名字，寿衣有引路纹，还有这么多人送他。”

    nbsp掌灯后的建章宫，阿翁的锦牌摆在御案中央，旁边是新制的“往生锦册”，册页上绣着阿翁的小像，像个笑眯眯的老神仙。

    nbsp陈阿娇翻着锦册，册中用锦线记着阿翁的生平，连他三十岁得的那双锦线袜都写了进去。“阿月说，每个老奴的册子里，都要留半页空白，”她指着空白处，“让活着的人写念想，这样他们就不算真的走了。”

    nbsp卫子夫捧着《养老锦障册》进来，册上贴着养老坊的图纸，标着“宫老住东院，奴老住西院，食堂、寿衣坊共用”。

    nbsp“首批住进来的有五十个宫里老人，五十个坊里老奴，”她指着册末的签名，“老周和阿婆还合签了‘共守锦墙四个字，说要一起给新来的老人讲阿翁的故事。”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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