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岂容瓦砖困鸾志，终教日月照龙墀（如懿断发）[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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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影摇曳，菱枝躬身奉上一卷青绫装订的书册。魏嬿婉慵懒地掀开扉页：

    nbsp卷一·承天立极

    nbsp「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nbsp今者生女三日，设玉圭于东阁，陈诗书于西厢。女子生而承天立极，当以明月为佩，以青云为阶。

    nbsp卷二·日月同辉

    nbsp「夫不贤则无以御妇」

    nbsp贤者如日月同辉，交相辉映。若遇晦暝，当如北辰独耀中天。夫妇之道，贵在相照不相掩，相携不相御。

    nbsp卷三·刚柔自在我心

    nbsp「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

    nbsp刚柔之界，本在心而不在阴阳。女子可持玉笏安天下，男子亦堪调素羽和清商。刚柔相济，乃成天地大道；德用随心，方显人性本真。

    nbsp卷四·四德新章

    nbsp「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nbsp一曰nbsp兰心自持：立身以正，不依乔木而生。

    nbsp二曰nbsp清音破云：振玉声于九阙，敢言天下不敢言。

    nbsp三曰nbsp云鬓自绾：妆奁开合皆由己，不为悦人只为心。

    nbsp四曰nbsp鸿鹄之志：怀经纬之才，岂独囿于灶牖之间？

    nbsp卷五·山海之盟

    nbsp「妇无二适之文」

    nbsp山海有相逢之期，聚散存乎一心。明珠尚可择匣而藏，况于同心乎？夫妻之义，贵在相知；若不同心，虽聚亦离。

    nbsp卷六·明心见性

    nbsp「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

    nbsp明心见性，不随人转。倘遇不公，当如修竹凌霜，宁折不易其节，虽柔亦刚。

    nbsp她字字细览，朱唇微启，秋波流转间，似笑非笑。

    nbsp“张大人、梁大人这书修得极好。”

    nbsp“女子惯困金丝，浑忘天野，明珠暗投而不自知，身在彀中，惘失权柄。”

    nbsp她忽将书卷掷于案上，铿然作响：“可你瞧，男子心中，却是个个雪亮！天下何人较男子更谙女子之境？皆因这困局，本是彼等亲手所设！”

    nbsp“千百年来，天下男子享尽荣华，吮我妇人之血，食我妇人之肉——此等衮衮诸公，何曾记得母系为尊之世？此债必偿！终有一日，本宫将令这凤阁鸾台之上，十之有九皆为我巾帼卿相！本宫要倾覆这父权天下，重定人伦，复我母系煌煌天威！”

    nbsp魏嬿婉怫然震怒，胸中块垒难平。她虽居凤阙，掌枢机，却未尝因群臣俯首而稍有沉醉。彼辈恭顺，非敬女流，乃畏权柄耳！夫权柄者，本无阴阳之分，怎奈千年以来，男子以纲常为锁，以礼教为牢，使女子先失其位，复夺其志，终至万马齐喑，竟视权柄为男子固有之物。而今，她偏要以女子之身，执掌这原本无性之权，破枷碎锁，重定乾坤！

    nbsp“且传本宫懿旨：此些典籍，日后非惟课读于闺中，男儿亦当勤习。便首自尚书房始，着永璇率先垂范，以为表率。”

    nbsp圆明园冬深锁寂，枯桠覆霜，寒檐之下如懿垂首而坐。四嬷嬷昼夜监守，默然如铁，视其声若罔闻。彼既卸簪珥，失护甲，只得素手汲冰，自浣褛衫。井台冻裂，辘轳声涩，银釭照得她十指通红，竟似灼灼珊瑚从雪地里绽出。那双手往日染的是蔻丹，抚的是云锦，今时却叫寒水咬得肿胀，关节处裂开细碎血痕，在冰水里漾开丝丝绛霞。

    nbsp砧声孤寂，褛衫沉涩。她捶打衣物时总使不上巧劲，水花溅湿鸦青棉袍前襟，冻成一层薄冰贴在心口。连衣带水提起时，竟似有千钧之重。虽庶民之常，然凤仪消尽，竟似蓬门荜户，于她何异凌迟？更甚三餐皆奉江南风味，青瓷碗里盛着笋蕨莼羹，冷炙残饧，依稀旧识。

    nbsp半里外万方安和殿中，暖炭融融，魏嬿婉为‘娱圣心，特召南府乐伎，夜夜笙歌。吴侬软语挟着丝竹暖响，破寒风而至，将她碗中莼丝化作荆棘，糯糜凝作冰碛。忽有琴声破空而来，弹的正是《牡丹亭》‘皂罗袍一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nbsp如懿倏然攥紧竹箸，指节白过檐上霜。江南是她心头朱砂黯痂，亦是平生屈辱之痕，此刻竟以戴罪之身，于北地苦寒中再尝故地之味。

    nbsp琴声愈暖，她喉中却愈发艰涩，竟将半碗莼羹尽数呕出，洒落雪间。青碧染污素雪，恰似莲子溅落素绢，亦如那年启祥宫阶前，被人故意打翻的莲蓬——魏嬿婉胃中翻江倒海，尽是残羹馊味；颤手剥莲时，甲缝嵌满了油污腐气，如今皆化作如懿喉头翻涌的酸楚。那一汪青碧在雪中泅染，渐渐凝作冰釉，照出她支离破碎的容颜。

    nbsp万方安和殿的暖香透过苦寒飘来，而她阶前冰棱倒挂，俨然自成囹圄。

    nbsp“惢心…惢心！”她肝肠寸断之时，不觉脱口唤出这两个字来。一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竟如潮水般无可遏止。

    nbsp往日冷宫凄清岁月，俱是惢心相伴左右：深夜里就着昏灯，她一针一线地替她绣补活计，换了银钱度日；寒冬腊月，亲手浸在冰水中浆洗衣衫，十指冻得通红；清晨起身，又不辞辛劳提水浇灌院中那几株残花，竟也养出几分生机来。更不必说平日里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但凡有所需，无不尽心竭力。如今思之，点点滴滴俱是真心，教人怎不感念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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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然每当齿间碾过这个名字，便又勾起如懿那萦绕心头的恨意与悔憾。谁曾料想，昔日那个拖着残躯、断腿折指，连奉茶递水皆颤颤不能自持的宫婢，而今竟执掌宫籍司，披戴起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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