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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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干呕。她猛地后退一步，远离了窗口，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那只掩着口鼻的手帕死死地按在嘴上，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生理性的泪光和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极度的愤怒。她拎着行李箱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nbsp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扇打开的窗户，目光带着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鄙夷，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射向宿舍里几个僵立的少年。她的视线扫过穿着破旧、脸上带着伤的石头和水生，扫过体格敦实、眼神凶狠的李铁柱，扫过抱着破包袱、脸色惨白、眼神茫然的张二蛋，最终定格在离她最近、刚刚放下包袱、准备去掀湿褥子的张二蛋身上。

    nbsp“这地方是人住的吗？”

    nbsp林雪薇的声音清脆悦耳，像玉珠落盘，但此刻却淬满了冰渣，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的质问，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在狭小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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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又潮又臭！酸馊味熏死人了！你们平时都不开窗透气的吗？”

    nbsp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在张二蛋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裤和他脚上那双开了线、沾着黄泥的布鞋上刮过，仿佛在确认这刺鼻气味的来源，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nbsp张二蛋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他抱着包袱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包袱布里，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nbsp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地自容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将他淹没，他恨不得脚下的水泥地立刻裂开一道缝让他钻进去。

    nbsp瘦高少年陈水生停下了铺床的动作，愕然地看向林雪薇，脸色也变得难看。

    nbsp磨刀的李铁柱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锋，死死盯着林雪薇，握着柴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带着一种山民被侵犯领地般的凶悍和警惕。

    nbsp夏侯北坐在他的下铺床沿上，背对着门口，仿佛没有听见这刺耳的质问，但张二蛋能看到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处那红肿的皮肤似乎绷得更紧了，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

    nbsp林雪薇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她的目光再次厌恶地扫过那根不断滴水的黑色水管和湿透的床铺，眉头拧成了疙瘩，仿佛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nbsp她不再停留，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里的“穷酸气”和“病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脚步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匆忙。

    nbsp走到门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猛地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像在吩咐下人处理垃圾：

    nbsp“窗户给我开着！通通风！这味道，简直要命！”nbsp那语气里的嫌弃和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

    nbsp说完，那浅粉色的精致裙摆一闪，人已经消失在门外。那扇单薄的木门在她身后无力地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nbsp宿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nbsp比刚才更沉重，更压抑，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nbsp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初秋的微凉，吹动了林雪薇留下的那点若有若无的、昂贵而甜腻的香水味，也吹动了宿舍里原本凝滞的、浓重的霉味和汗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混合，形成一种更加诡异、令人窒息和屈辱的气息。

    nbsp“嘀嗒…嘀嗒…”

    nbsp水管接口处，水滴依旧固执地、不紧不慢地滴落，砸在张二蛋刚刚掀开湿褥子后露出的、同样布满霉斑和污渍的冰冷床板上，溅起微小的水花，声音单调而固执，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nbsp墙角那道深深的裂缝里，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那只肥硕的蜘蛛已经爬到了裂缝深处，消失不见。nbsp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那扇被林雪薇推开的、此刻正灌入冷风的窗户。那敞开的窗口，像一个无声的嘲笑，嘲笑着他们的贫穷、他们的处境，以及他们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存在。

    喜欢。

第6章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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