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养老重量[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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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和疲惫。

    nbsp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折叠方桌前，空间显得有些局促。吃饭的气氛很沉闷，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小宇扒饭的声音。南宫婉给父母夹菜，看着母亲艰难地用勺子，手指颤抖，好几次菜都掉在了桌子上。父亲默默地捡起来，放进自己碗里。

    nbsp“爸，妈，今天的菜合口味吗？”南宫婉试图打破沉默。

    nbsp“嗯，好吃……婉儿辛苦了。”母亲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虚弱。

    nbsp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nbsp突然，母亲放下勺子，浑浊的眼睛看向南宫婉和公孙亮，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带着浓重乡音、小心翼翼的语气开口：

    nbsp“婉儿……亮子……我……我和你爸……商量了几天了……”她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难以启齿的难堪，“我们……我们这身子骨……越来越不中用了……婉儿你又要忙外头那个互助站，又要操心家里……亮子跑车那么累……我们……我们老这么拖累你们……也不是个事儿……”

    nbsp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句沉重无比的话吐了出来：

    nbsp“……要不……要不……等开春了……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养老院……我们……我们搬过去吧……”

    nbsp“哐当！”

    nbsp南宫婉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养老院？母亲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养老院？！

    nbsp公孙亮也愣住了，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黝黑的脸上肌肉紧绷，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

    nbsp小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停下了扒饭的动作，大眼睛不安地看着爷爷奶奶，又看看爸爸妈妈。

    nbsp“妈！你说什么胡话呢！”南宫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什么养老院！谁拖累谁了！这就是你们的家！哪也不去！”

    nbsp“就是！爸！妈！你们别瞎想！”公孙亮也急忙开口，声音粗嘎，带着急切，“我和婉儿能照顾！不就是慢点吗？慢慢养着！去什么养老院！那地方……那地方……”nbsp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里充满了对养老院本能的排斥和担忧——费用高昂、环境陌生、护工冷漠、老人孤独……这些词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他们这种家庭，能负担得起什么样的养老院？无非是条件最差、口碑堪忧的那种。把父母送去那种地方，和抛弃有什么区别？

    nbsp“唉……”nbsp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布满老年斑的手无措地搓着膝盖，声音苍老而疲惫，“婉儿，亮子，你们的心……爸和妈都知道……可……可你们看看这个家……亮子跑车，一走十天半月，婉儿你一个人，又要管互助站那摊子事，又要照顾小宇上学，还要操心我们两个老废物……你妈上个厕所都费劲，晚上起夜好几次……你爸我这老胳膊老腿，扶她都颤巍巍的……我们……我们是真怕哪天……再摔一下……那就……”nbsp老人说不下去了，浑浊的老眼里泛起了泪光。

    nbsp“爸！”nbsp南宫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绕过桌子，蹲在父母面前，紧紧抓住母亲枯槁冰冷的手，“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摔不了！有我呢！互助站那边……我可以少去！小宇也大了，能自己写作业了！我……我去跟社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便宜点的……钟点工……或者……或者居家养老服务……总能想到办法的！就是不能去养老院！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nbsp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泣血的哀求和不顾一切的坚决。

    nbsp公孙亮也红了眼眶，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白菜汤，那寡淡的汤水此刻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喉咙堵得难受。他看着妻子单薄的肩膀，看着岳父岳母绝望的眼神，看着儿子懵懂不安的小脸，再看看自己那条狰狞伤疤下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臂……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连让老人安度晚年、让妻子喘口气的能力都没有！健康的身体？这保障在如山的生活重压和飞涨的养老成本面前，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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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爸，妈，这事……咱再商量……再商量……”nbsp公孙亮的声音干涩沙哑，除了苍白无力的拖延，他此刻什么承诺也给不了。钱！还是钱！请钟点工要钱！社区居家服务（助餐、助浴）也要钱！而且杯水车薪！他跑车的收入，还完车贷、房贷、小宇的学费、家里的生活费……早已所剩无几。岳父岳母的退休金？微薄得可怜，连药费都勉强。这养老的担子，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压得这个小小的家喘不过气。

    nbsp小小的饭桌上，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饭菜的热气早已散尽，冰冷的空气如同实质，缠绕着每一个人。窗外，寒风呼啸，像无数个看不见的幽灵在哭嚎。

    nbsp**4.nbsp寡妇的连线：寒夜里的同病相怜与绝望同盟**

    nbsp深夜十一点。窗外的寒风如同困兽，在楼宇间疯狂撞击嘶吼。南宫婉蜷缩在冰冷的客厅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父母房间的门紧闭着，隐约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和母亲痛苦的呻吟。公孙亮在里屋陪着小宇睡觉，鼾声沉重而疲惫。

    nbsp她手里握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布满血丝、写满疲惫和绝望的眼睛。她看着那个只有三个人的微信群——“寡妇互助联盟”。这个曾经在绝望中给过彼此力量的群，此刻安静得如同坟墓。

    nbsp终于，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语音通话的请求。几乎是瞬间，另外两个头像亮了起来——东方燕和司马茜同时接通了。

    nbsp“燕燕……茜茜……”nbsp南宫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哭腔，刚开口，就被汹涌的泪水哽住，“……我……我撑不住了……我爸我妈……他们……他们想去养老院……呜呜呜……”

    nbsp电话那头，传来东方燕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她嘶哑破碎、同样带着哭腔的回应：“婉儿……我爸……我爸在ICU……医生下了病危……要十五万押金……我……我刚签了字……钱……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借……我工作……工作也没了……”nbsp断断续续的哭诉，充满了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

    nbsp“我妈……”nbsp司马茜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无助，“我妈在老家……摔伤了……起不来床……一个人在家……她怕拖累我……不让我回去……可我……可我那小破店……刚缓口气……宇文家……宇文家像狼一样盯着……我……我不敢走啊……婉儿……燕燕……我该怎么办……我妈要是……”nbsp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nbsp三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各自深重的苦难和无边的绝望，在寒冷的冬夜里，通过无形的电波，交织、碰撞、共鸣！父亲的病危，母亲的摔伤，岳父母的养老困局……三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几乎在同一时间，以最残酷的方式，压在了她们早已不堪重负的肩膀上！

    nbsp“养老院……ICU……老家摔伤……”nbsp南宫婉喃喃着，巨大的无力感和同病相怜的悲怆让她浑身冰冷，“我们……我们这些‘有男人的寡妇……自己活着都难……怎么……怎么扛得起老的啊……”

    nbsp“扛不起也得扛！”nbsp东方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疯狂的狠厉和嘶哑，“我明天就去卖血！去借高利贷！我不能让我爸死在医院走廊里！小宇不能没有外公！”nbsp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

    nbsp“高利贷？！燕燕你疯了！”nbsp司马茜惊叫起来，声音带着恐惧，“那是个无底洞！你不能……”

    nbsp“那你说怎么办？！”nbsp东方燕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带着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看着我爸死吗？！看着婉儿爸妈去那种等死的养老院吗？！看着你妈一个人在老家烂掉吗？！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有什么——！！”

    nbsp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三个女人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混合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nbsp绝望，如同这无边的寒夜，浓得化不开。

    nbsp过了许久，南宫婉带着浓重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nbsp“办法……总会有的……我们三个……互相托着……总能……总能找到一条活路……”nbsp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微弱却执拗的力量，“燕燕……你先别急……钱……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凑一点……茜茜……阿姨那边……看能不能……先请个邻居临时照看几天……多给点钱……我们……我们再想办法接她过来……我爸我妈……养老院……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送他们去！社区……社区那边……我再厚着脸皮去磨……看能不能……再挤出点资源……或者……或者我们三家老人……轮流……错开时间……互相搭把手……总能……熬过去的……”

    nbsp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说服姐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艰难，却是在这无边绝望的寒夜里，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希望火种。

    nbsp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nbsp终于。

    nbsp东方燕带着浓重鼻音、极度疲惫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来：“……好……熬……一起熬……”

    nbsp司马茜带着哽咽、却同样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熬！死也要熬过去！为了老的！为了小的！”

    nbsp三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血泪，带着彻骨的疲惫，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不顾一切的狠劲和相互托底的决绝，在冰冷的城市上空，在各自的苦难深渊里，通过无形的电波，紧紧相连！

    nbsp窗外的寒风依旧在疯狂地嘶吼，像要撕碎整个世界。而这三个“有男人的寡妇”，在这沉重的、名为“养老”的又一座大山之下，如同寒风中三株紧紧缠绕、伤痕累累的藤蔓，用尽最后的力气，互相支撑，试图在这冰冷的绝境中，为老人，为孩子，也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长夜漫漫，前路未知，但属于她们的战斗，才刚刚打响最艰难的一役。

    喜欢。

第21章 养老重量[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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