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夜·襄城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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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如何，我的确不好置评，只能说……夫人最初爱慕上的，乃是平王，陛下虽说数度示好，可夫人并不屑一顾。平王当时已有正妻，且育有一子，可到底是先皇旨意，期间也并无多少情意可言，但见了玉蘅夫人，竟动了废妃的念头。平王妃乃是太后柳家的近亲，为了此事，太后可是还未曾见面就恨上了夫人。

    “只是妙龄男女，一切只为了个情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夫人与平王私定终身，都许诺要带她会长安成亲了。却好巧不巧，这个当口，卢龙节度使叛变，先帝急召平王前去平叛。尽管万分不舍，可君父之名，平王不敢违抗，承诺归来后一定带她会帝都，还带上了夫人的兄长，说是建功立业后也先帝与太后更易松口答应婚事。如你所见，这位兄长也当真不负众望，成了威名赫赫的龙骧侯。

    “其间别的事我不曾亲见，也不知真相如何。只知朝野中不知怎的便传出了平王的噩耗，说他为国捐躯了。夫人伤心得肝肠寸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候陛下还不曾娶亲，便告诉夫人，愿以正妻之礼相聘。既然平王已逝，二人也不曾行六礼，玉蘅夫人便一口答应了陛下，随他来到了长安。

    “可惜天不遂人愿。先帝与太后见两个儿子都被一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自然不愿聘她做正经儿媳，只肯给个侧妃的名位，且要排在赐婚的薛氏女之后。而玉蘅夫人入长安不久，传闻已遭不测的平王竟忽然凯旋。二人相见后，自然是好一番惆怅。可那又如何，婚期已定，秦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谁敢闹着退婚。只是夫人嫁入王府时，却已是身怀六甲了，八个月后，产下一对龙凤胎。”

    这对龙凤胎自然是现在的临安侯顾襄忆与定澜公主顾念湘。

    咸安帝既然知道这二人都并非自己的血脉，也亲见了玉蘅夫人的过往，自然是知道他二人的生父应当是谁。

    而平王盛年早逝，听闻是病死的，却也很有些玄妙了。

    顾襄忆的神色一直很平淡，若是不知道的，定然是瞧不出他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只是无因知道，他的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心中便越是惊涛骇浪。

    无因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说些什么。

    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却要顾襄忆来受过。

    便是顾念湘也比他处境强些，到底是个女孩子，公主而已，用处总比难处多。顾襄忆一个私生的男孩子，无论为着什么，咸安帝都恨他，玉蘅夫人也恨他，平王说不上是爱是恨，却也不能将他认回去。污言秽语还有白眼他都尝尽了，却极少有人还记得，他也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偏偏顾襄忆还说着让无因更为心疼的话，“你看，为着这事，玉蘅夫人本就恨我，更恨我与顾怀扯上任何关系。可那时的情形，借了顾怀的势，是要还给他的，无端就让你受了过。若是你不曾听我的话去结识顾怀，若是你不曾认识我……”

    “原来殿下便是这样看这事的。”无因略加重了些语气。

    顾襄忆让他说得一愣。

    “殿下却不想想，何至于此？”无因微微垂眼，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有些不敢直视顾襄忆，“人生在世，聚散本无常，生死更无常。相识的缘分来之不易，也说不准究竟是缘分先至还是意外先至。既然如此，为何要在还有幸能相识相聚之时却想着变故何时而至？”

    “你……”顾襄忆愣住。

    无因却越说越发通顺，“殿下，你我不同于常人，跨越生死仍能相聚，更是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你却要在这时候同我说，你是你我是我？既然如此，殿下一开始就不该与我商议定澜公主之事。既然将我拉上了贼船，便莫要轻易赶我下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殿下把山人当什么？”

    顾襄忆狠狠别过头，声音闷闷的，“对不住，真的……我，我其实也没想这样的。”

    “方才山人同殿下说过，山人也是顶天立地一男儿，不需得殿下事事做主，更不需得殿下决定什么是我应受的什么不应当。”无因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我并非想操控你的人生，只是……我害怕你再受了伤。”顾襄忆闭了眼，神色痛苦，“无因，你不知道……或许腰斩与你而言，便是一阵剧痛，从此魂归天地。可于我而言，我最珍视的、最在意的人，我唯一的光明与向往，一霎之间在我面前分崩离析，满世界只剩下了殷红一片，我……”

    那是他毕生的梦魇。

    无因知道自己的离世对顾襄忆的刺激很大，毫不怀疑。

    可他也没想到顾襄忆的反应竟会强烈成了这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甚至说话间整个人都在禁不住地痉挛颤抖，不用言说，无因也知道他的痛苦。

    一时间百味杂陈，无因几乎是下意识的，展臂拥住顾襄忆，力道很轻，然后低声道：“可是我现在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m.a

    “若非……常人早入轮回了。”顾襄忆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有那样一次，我怎敢再害你第二次？无因，你是个最干净的人，不该被我一次又一次地拖入地狱。”

    无因忽然明白了，这是才他的执念，他的心魔。

    只是无因并不知道如何开解。

    曾经他以为，顾襄忆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句回应，想求一个两情相悦。可现在他不要了，不敢要，他唯一所求……便是自己安然无恙。

    无因重重地叹了口气，“顾襄忆，以为，天尊让你我二人再来尘世走一遭，并不是为了成日担心什么时候又会死的。我并不觉得，你……对我亲近，便会令我殒命。害人的，从来不是善良与关切。”

    更不会是因为喜爱。

第41章 元夜·襄城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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