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齿轮的咬合[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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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八年一月十五日，清晨的贺家湾，还笼罩在冬日的薄雾中，公社大院的喇叭突然响起，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nbsp“贺家湾公社的叶晨同志、贺秀莲同志，请立刻到公社办公室领取重要文件！重复一遍……”

    nbsp叶晨此时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广播后，斧头停在了半空。贺秀莲从厨房里冲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期待和忐忑。

    nbsp“晨哥，是录取通知书？”贺秀莲的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围裙。

    nbsp叶晨放下了手中的斧头，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轻声道：

    nbsp“走吧，去公社看看就知道了。”

    nbsp去公社的路上，不时有村民向他们两口子打招呼。自从初试成绩公布后，他们俩就成了贺家湾的传奇。一对夫妻同时参加高考，而且还成绩名列前茅，都是全县前五名，这在柳河镇历史上都是头一遭。

    nbsp公社办公室里，主任王满屯红光满面，他手里拿着两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鲜红的邮戳。见到二人进来，王满屯大笑着迎上前，说道：

    nbsp“你们都是好样的，真给咱们贺家湾长脸！黄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刚到的！”

    nbsp叶晨接过了信封，递到了妻子手中。贺秀莲手指微微发颤，拆开一看，黄原大学的校徽赫然在目，录取通知书上清晰的印着“叶晨光同学，你已被我校语言文学系录取。”

    nbsp拆开另一个信封，贺秀莲看到自己被教育系录取的字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距离孩子被婆婆接走，已经整整一年了，她哪怕再抓心挠肝，强忍着思念没去黄原探望，等待的就是现在这一天现在他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回到黄原，把儿子接回身边了。

    nbsp“谢谢王主任和严书记这些年的照顾。”叶辰郑重地朝着二人鞠了一躬。

    nbsp王满屯摆了摆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打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

    nbsp“别整那些虚的，你给公社培养了十几个赤脚医生和拖拉机手，还有那些兽医，真要是说谢谢，也该是我说才对。

    nbsp手续我都给你们办好了，户口迁移证明，粮油关系转移，一样不差，公社明天就给你们开欢送会！”

    nbsp这个消息让贺秀莲感到有些意外，她知道很多地方的知青，因为上大学或是返城的事情，和公社闹得很不愉快。有些人故意刁难，扣着档案不放人，她没想到王满屯会这样爽快。

    nbsp似乎是看出了贺秀莲的疑惑，王满屯笑着解释道：

    nbsp“别人我或许会卡一卡，但是你们两口子不一样。叶晨，这些年你做出的成绩，公社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教出来的那些赤脚医生，解决了公社缺医少药的大问题。秀莲在公社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你们是凭真本事考上的，我王满屯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nbsp对于王满屯的说辞，叶晨只是笑了笑，他之所以会发表文章，弄到声名大噪，为的就是不让公社有机会，在上大学的事情上拿捏自己。

    nbsp回到家中，贺秀莲把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校徽，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她声音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对着丈夫轻声问道：

    nbsp“晨哥，我们真的能接星宇回来一起住了？”

    nbsp叶晨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

    nbsp“真的，妈来的电报上说已经准备好住处，就在教职工家属院，那里离图书馆很近。”

    nbsp贺秀莲突然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叶尘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到胸前的衣襟渐渐被汗水浸湿。贺秀莲哽咽着问道：

    nbsp“一年多没见星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还认得我吗？”

    nbsp叶辰轻轻拍了拍妻子柔软的身躯，柔声说道：

    nbsp“肯定认得，咱妈经常给他看我们的照片。孩子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冷不丁看到陌生人会感到陌生，但是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nbsp第二天，贺家湾公社为叶晨他们举办了隆重的欢送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院子里摆满了，搁家凑出来的吃食，有腌制的酸菜、晒干的蘑菇、自家酿的米酒。老丈人贺耀宗还特意宰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专程带了过来。

    nbsp“秀莲啊，到了城里，别忘了咱们贺家湾。”村里的妇女主任拉着贺秀莲的手，任谁都想不到，当初那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姑娘，有一天会考上大学。从此以后，大家就身处在两个世界了。

    nbsp叶晨带出来的那些徒弟们，也都争相着给他敬酒，正因为师傅的传授，才改变了他们的世界，让他们干着技术含量高的活，挣着更高的工分，不用像别的社员那样辛苦劳作。

    nbsp欢送会持续到深夜，回到了家里，贺秀莲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洗的发白的衣裳、叶晨的手稿、复习时的那些资料、结婚时新买的衣裳，还有那对印着喜字的搪瓷缸子。

    nbsp结婚后，因为忙于学习，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的物质痕迹少的可怜。叶晨指了指那些破旧的衣物，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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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这些就不带了，等回到城里给你买新的。把我去魔都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带着就好，要不然行李太臃肿了。”

    nbsp贺秀莲没有拒绝丈夫的建议，但是却执意要把一个蓝布包袱放进箱子，只见她执拗的说道：

    nbsp“这是鲸鱼小时候的尿布和小衣裳，咱妈接走他的时候，我偷偷留了几件。得让孩子知道，这一年多妈妈一直想着他……”

    nbsp出发的那天清晨，贺家湾的乡亲们自发来送行。拖拉机突突地响着，载着他们和简单的行李，缓缓驶出村口。贺秀莲回头望去，晨雾中的村庄渐渐模糊，这些年的酸甜苦辣，在心头翻涌。

    nbsp叶晨握住了妻子的手，在她耳畔柔声说道：

    nbsp“秀莲，别难过了，这里永远是我们的第二个家。想念爸和大姐，咱们以后就多回来看看！”

    nbsp叶晨不会像原世界里的孙少安那样，因为吝啬路费，除了让贺秀莲回来求援，再就没让她回过娘家。这在叶晨看来，未免也有些太混蛋了。

    nbsp拖拉机到了镇上后，叶晨的徒弟送他们换乘的长途汽车。随着车辆驶离柳河镇，窗外的景色从黄土高坡逐渐变成平原。贺秀莲靠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仿佛这样就能早点看到儿子。

    nbsp“秀莲，睡会儿吧，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呢。”叶晨轻声劝道。

    nbsp贺秀莲有些愁眉不展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nbsp“我睡不着，晨哥，你说现在星宇有多高了？爱吃什么？他会不会……会不会不喜欢我？”

    nbsp叶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妻子，然后说道：

    nbsp“妈，上个月寄来的照片，你看看。”

    nbsp照片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黄原图书馆门前，穿着劳保布的背带裤，笑得见牙不见眼。贺秀莲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照片上孩子的轮廓，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nbsp她比划着一个婴儿的大小，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nbsp“星宇都这么大了，走的时候他才那么小……”

    nbsp长途汽车颠簸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次日傍晚抵达黄原市。下车时，贺秀莲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但她顾不上休息，眼神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nbsp叶晨拎着行李，知道妻子想的是什么，对她轻声说道：

    nbsp“妈说直接去图书馆找她，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在上班。”

    nbsp黄原大学坐落在城市东郊，校园比贺秀莲想象中还要大，上次来的时候虽然大致逛了一圈，但是却没看仔细。红砖砌成的苏式建筑整齐排列，道路两旁是挺拔的白杨树。虽是冬日，但这里仍能感受到浓厚的学术氛围。

    nbsp来到了校图书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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