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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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房。因为张远峥来的仓促黄县令东西还没有搬走，桌上磨毛边的书册秃头毛笔掉漆算盘，还有什么用旧的铜盆毛巾，乌沉沉半人高衣柜，衣柜上一个铜拉手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炕上也没有帐子，黄县令的旧铺盖卷成一捆放在一边，走近能闻见经年沉腐味。张远峥把黄县令被褥放到外间，走到炕边坐下。炕烧的很暖和跟外边的滴水成冰完全不同，然而吸引张远峥的却是炕上被褥：新缝的素花被褥十分厚软，匀称笔直的针脚就像师妹的为人处事的性子，克制坚韧。

    张远峥伸手轻轻拂过针脚，如同拂过清乐村那个曾经清丽的身影，轻柔爱惜。低头轻嗅淡淡的松枝香味蔓延鼻端，还是这样可爱的小心思，笑容浮在嘴角。

    师妹……

    万般情意在心里酝酿发酵又沉淀。

    ……我……愚兄说过愿你福泽绵绵一生安康。

    傅家有钱很快在县衙东边不远买下一座不错的二进宅院。黄皮子沟的东西，三省按照柳子君的意思处理了，带着剩下的来县里。

    不过三五日北舍傅家就焕然一新，青砖青瓦二进院落，姜黄色铜饰新家具，椅子上深红坐垫靠枕，被褥一律换成绸面新棉花——倒不是柳子君奢侈，实在是黄皮子沟太多人没有厚实棉衣御寒，她把那些送给最需要的人了。

    段金珠对这些毫不在意，她其实更喜欢黄皮子沟，开阔自在还有野趣。傅博渊看着简陋客厅挥墨写下对联‘三思方举步，百折不回头挂在堂前。

    傅博渊的一技之长就是书法，这幅字其色浓淡枯湿，其形断连辗转，其势挥洒内敛，正如傅博渊看似儒雅实则傲人的性格。自己对着欣赏了一会儿，又拉着儿子赏鉴，傅博渊若有所指对傅晟辛说。

    “人生最难骄不躁败不馁任何时候平心自持……”这一点他没做到，母亲去世时他几乎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苦难铸就英才，这一点张远峥和你妻子都能做到。晟儿……”傅博渊看向自己儿子，眉目轻忧“虽然你也经了流放之苦沉稳内敛许多，但这句话你还是要记住‘三思方举步任何事情都要想通前因后果再决定。”

    父亲看出什么来了？傅晟辛避过傅博渊目光看向堂前对联‘三思方举步，百折不回头

    傅博渊没有怪罪儿子，也转头看堂上对联：“百折不回头”他半生起起落落，如今又要重头开始。

    “百折不回头”傅博渊再念一遍拍拍儿子肩膀“既然喜欢柳子君你也应该百折不回头，才对得起自己和柳子君。”

    父亲果然看出端倪了，傅晟辛对傅博渊默默揖手弯腰算是受教，回到东厢房却不打算改主意。

    “新缝的袍子看看合身不。”柳子君见傅晟辛进屋，把刚完成的棉袍展开。流放以来傅晟辛就只有粗布衣裤，柳子君见过好几次傅晟辛下意识撩袍的动作。

    新棉袍是草绿色素面细布，柳子君展开在傅晟辛身上比划：“时间仓促来不及绣花，配上姜黄色丝绦也能提色，出门加上皮褂露出一圈棕黄色毛……”

    傅晟辛把搭在自己肩头的衣袍拿下来，放在炕上叠好，这半年多他学会了很多家务活。

    柳子君看他静默的样子直觉不太好，往日傅晟辛也是静静的，可眼神总自以为别人察觉不到的随时关注她，今日……眼里没有她了。

    柳子君静静走到炕边，看傅晟辛把棉袍叠的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等他开口。叠好衣服傅晟辛直起身，看着以往自己喜欢的颜色。

    ……

    ……

    ……

    屋里的静默让空气十分沉重。

    “子君耽误你这几年十分抱歉，你才十九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静静的男音让柳子君微微皱眉。

    “你和张兄默契相合原本是人间佳偶，不要再为我，为身上责任执拗，为你和张兄活一回……”

    扑索索似乎没完没了的雪天里，柳子君跟着傅晟辛走进县衙，在廊下装竹炭的小光看见大雪里的人扔了篮子惊呼：“主子傅公子和少夫人过来了!”

    张远峥撩开棉门帘出来，厚厚积雪的庭院里傅晟辛对他神色凝重深深揖手，没说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张远峥抬手想要叫住他，却被柳子君轻轻摇头制止。

    “出什么事了，文会什么意思？”张远峥把柳子君让到屋里火盆旁，又给她一杯热茶暖胃。

    柳子君轻轻呷了一口，清淡略苦的菊花香味在舌尖流连。这原本是她做姑娘时喜爱的，现在师兄把这爱好变作自己的。

    柳子君又轻轻喝了一口，仔细品味后才开口：“晟辛让我不必再顾及他顾及责任，让我为自己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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