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船舱[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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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长林一骨碌坐起来, 身板笔挺，带起一阵风，可袒露在外臂膀、胸膛上明明都还缠着布条。

    居云岫到底喝了酒, 虽然神智不算昏惑, 但反应多少是有些慢, 突然看他这样雄赳赳地坐起来, 一时愣了。

    战长林被褥盖着下半身不动，道“我是光着，现在要下床去穿些衣裳，你要不想看，记得闭上眼睛。”

    “……？！”

    居云岫匪夷所思。

    一刹那间，熟悉、陌生画面纷至沓来,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交战，一个叫嚣着“他睡觉喜欢打赤条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吗？”另一个叫嚣着“这混账就是故意，故意……”

    居云岫脑仁嗡嗡发胀, 不及反应，战长林掀了被褥。

    居云岫大惊。

    烛火一晃, 战长林下床来, 果然是赤条条，整个人就只受伤地方缠着布条。衣裳搭在屏风左侧衣架上, 战长林先把裤子穿了，拿上衣时, 回了下头, 看到居云岫抱着床柱，头朝向床内埋着, 耳根连着脖颈全红了。

    战长林“……”

    烛灯在床边绣墩上晃动, 战长林心虚地走上前, 低头吹熄了。

    “我穿裤子了。”

    他试探着提醒抱柱居云岫。

    居云岫仍然紧紧地抱着床柱，声音明显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你滚吧。”

    战长林挑眉“你看到了？”

    居云岫一巴掌打过来，被战长林捉住手腕，顺势一带。

    身形一转，居云岫面朝战长林站住，手下意识要寻找一个支点，被战长林抓住，按向他伤势已愈左肩。

    烛灯灭了，屋里夜光凝霜似铺陈着，居云岫神魂未定，盯着战长林神光炯炯眼睛。

    战长林笑“信我一回吧，哄不成你，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说完，居云岫突然感到身体一轻，竟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越窗而去。

    ※

    已是三更，偏僻小县城里阒如无人，战长林抱着居云岫，施展着轻功跃出府衙，来到靠街码头上。

    三艘乌篷船泊在岸边，船家不在，应是在旁边草屋里睡下了，战长林选了最大一艘，抱着居云岫登船入舱，再出来解下缆绳，拿起船桨一划，乌篷船立刻顺着水流飘离码头。

    水波打在船畔，缓缓把船送入湖心，夜风携着淡淡水腥气吹在脸上，战长林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后，放下船桨，掀开帘幔，对里面人道“可以出来了。”

    居云岫坐在船舱里，眼神比刚刚混沌了些，唯独那抹犀利冷意没有变。

    战长林便又朝夜空望一眼，发出“哇”一声感慨，再次看回舱内时，目光里多了些许怜悯与可惜。

    居云岫转头，推开身侧船窗。

    战长林“……”

    船身微晃，夜风扑面而来，撩动鬓边碎发，居云岫靠窗而坐，望着漫天星辰，目光倏而渺远。

    战长林倚着舱门，道“其实这两年我睡眠也不是很好，睡不着时候，我就来看星星，看着看着就想睡了。”

    居云岫望着星空，良久才鄙薄“星星有什么可看。”

    战长林道“不是说故去亲人会变成天上星星？”

    居云岫不语。

    战长林朝舱里看进来“不信？”

    居云岫背对着他“不信。”

    战长林笑“你不信，他们也在那里陪着你。”

    舱里昏暗，居云岫脸庞被暗影笼着，只有一双眼睛里坠着星光，泛着泪花。

    战长林道“你看，王爷就是那颗北极星，永远最大，最亮，离我们最近，不管走在哪里，只要一抬头就能找着他，找着他了，就知道该往哪里走，就不会再害怕。”

    他顺着北极星向上方数“那颗摇光星呢，就是平谷哥了，虽然他平时最怕王爷，可他是我们四个里最崇拜王爷一个，现在他能挨王爷这样近，估计天天都在笑，天天都在耍他那把钩鎌枪。”

    摇光星旁边是开阳星，战长林道“这个呢，就是溪姐，居松关不在，溪姐有点孤单。你说，要是那时候居松关跟我一块求娶多好，又能替我分担一半开销，又能给王府再添一门喜事，到时候两对新人一起在王爷跟前拜天地，他战青峦估计当场就能气死，没那机会再去勾结晋王。”

    居云岫眼泪流下来。

    战长林提及此，眼神也变了变，吸气忍了，才又道“罢了，不提那腌臜名字，他不在这上头，你别看，他在阴曹地府，在十八层地狱里，生生世世都别想解脱。”

    他说回战石溪，说回居松关。

    “居松关也是个痴情种，虽然这三年来他不肯见我，可是奚昱说，每回他昏迷时唤都是溪姐名字，溪姐生辰、祭日他都记着，都会以夫妻之礼祭拜。雪岭被围那日，他俩在孤城里拜了天地，溪姐是正儿八经世子妃，只是世人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居松关日后是要做皇帝，等他做了皇帝，肯定会向天下昭告溪姐身份，到那时，大齐就会有第一个做将军皇后了。”

    居云岫眼泪越流越长。

    战长林最后道“你再看看旁边那些星星，亮晶晶、密麻麻，多热闹，苍龙军十九万八千人，都在这儿，一个都没有少。你说，那么多人陪着你，看着你，你还有什么不踏实？人只要踏实了，就能睡着。”

    水光接天，满天星辰在银波里闪烁，夜风袭来，战长林打了个响亮喷嚏，他回头，望向黑压压船舱，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居云岫道“不可以。”

    战长林静了静，道“在哭啊？”

    居云岫微微仰了仰脸，冷声“闭嘴。”

    战长林却笑，道“哭就哭嘛，哭出来就好了，什么事都堵在心里，哪能睡得着？”

    居云岫伸手捂住眼睛。

    夜风一阵紧跟着一阵，嗖嗖地刮在身上，战长林不再请求，低头入舱，关了居云岫打开船窗。

    船里更黑了。

 

第45章 船舱[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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